“你奶奶……胃癌晚期了?”
陡然聽到這個訊息,余文化也震驚了,從他猛然站起來張了嘴的表情來看,還是很吃驚!
畢竟,生病快去了的人是他的親媽。
“什麼人胃癌晚期了?”一個人從外面開了門進來,一邊瞄著餘生問余文化:“老餘,問了沒?那房子咋分?”
進來的是余文化的老婆,餘生的二嬸秦詩玉秦老師。
余文化澀澀的回答:“是……是我媽!”
餘生沉沉道:“醫生檢查後說了,胃癌末期,奶奶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我今天來學校不是上課,是來請假的,我準備把房子賣了給奶奶交醫藥費,醫生說要五十萬。”
秦詩玉怔了怔,隨後撇了撇嘴說:“既然是胃癌末期了,這病又沒得治,花了錢也治不好,治得好花錢還好說,反正治不好,花那錢幹嘛,再說……你說賣房子就算數了?你二叔那份你當得了家作得了主?”
餘生嘿嘿冷笑道:“二叔,二嬸,我現在就把話攤明瞭吧,在這間辦公室裡我叫你們一聲二叔二嬸,出了這個門就是餘副校長和秦老師了,我家的房子賣不賣幹你們屁事,本來嘛,要是二叔對奶奶要稍微有那麼一點兒孝心,這房子分你們一半我也認了,可現在奶奶還躺在冷冰冰的醫院病床上,你們沒想著怎麼減輕奶奶的痛苦,怎麼關心孝敬她,就只想著怎麼來分房奪產,我只有一句話送給你們:‘門兒都沒有’!”
說完,餘生昂著頭摔門而出。
餘副校長,秦老師,還為人師表,我看就是對“教師”這兩個字的褻瀆!
人可以無恥,但不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回家後,餘生把奶奶的日常生活用品收拾了,裝了個揹包,然後去醫院。
奶奶的病房中有三張床,住了三個病人,奶奶住最外邊,中間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這會兒也沒有陪侍親人,睡著了。
靠門邊的床位上是個五六歲左右的女孩,父母正陪著她說話,女孩兒生得眉青目秀,很可愛,不過剃了光頭,滿臉的憔悴樣兒很惹人心疼。
說話的年輕父母雖然都是滿臉的笑容,但眼裡卻隱隱淚花。
住在這一層樓的絕大多數都是惡性腫瘤病人,小女孩不是腫瘤,但也是癌症,她得的是“白血病”,俗稱“血癌”。
看看她頭上的壽元數字,是“05時09分47秒”。
餘生心裡又隱隱作痛,這到底是怎麼了?老天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說老天爺是公平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麼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有什麼錯?有什麼罪?怎麼會遭到這種懲罰?
看到餘生來了,奶奶掙扎著要起來收拾東西,餘生趕緊按著她:“奶奶你別動,躺著就好,我收拾一下,然後去給你買點吃的,奶奶,你想吃什麼?”
奶奶皺著眉頭直是搖頭:“不餓,啥都不想吃,我就是不習慣住醫院裡,本來好好的就悶出病了,餘生,讓奶奶回家吧,回家就好了,啥事兒沒有!”
“不行,病好了就回去!”餘生一口就堵死了奶奶的話,但又覺得難受,奶奶這病還能好得了麼?
可別一語成讖!
奶奶掙不過餘生,坐在床上嘀咕著:“你看這……一天不曉得要花多少冤枉錢,那錢可是要留著給你念大學的……”
“奶奶,我去給你買點粥回來。”餘生越聽越難受,找了個理由出去了。
醫院外邊的巷子裡全是小吃餐廳,餘生怕奶奶吃不下去,只打包了一份瘦內粥。
晚上的東海市夜景很漂亮,熱鬧繁華,可是餘生卻生不出絲毫的雄心壯志來,能不能在這個繁華都市中佔有一席之地,他壓根兒不關心。
越漂亮越繁華的景象下掩蓋著越多的醜惡。
回到住院部大樓,晚上九點四十的醫院裡已經安靜了許多,餘生提著粥盒穿過過道,還沒到奶奶那間病房口就見到奶奶病房中那個小女孩的年輕父母在過道中相擁無聲的啜泣。
“小月爸,我該怎麼辦啊,我該怎麼辦啊……”女孩兒的媽媽抽泣著說,“我看著小月被幾十霏厘米長的針刺進骨頭裡,被化療折磨得都沒人形,回來還跟大人樣兒一聲不吭的安慰我們時,我就心疼死了,小月爸,女兒受這樣的苦,我寧願……我寧願她沒來人世間……”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小月會好的,我們一家都會好好的……”女孩爸爸死死的摟著妻子安慰,但餘生看得到,他眼中的淚水撲簌簌的滴落,眼神是那麼的軟弱,是那麼的無力!
餘生默默的走過去進了病房,小女孩兒頭枕著墊高了的枕頭在看動畫片,臉上露著笑容,但臉色實在衰弱,連頭兒動一下都吃力。
中間病床上的婦女仍然熟睡著,奶奶倒是沒睡,看到餘生就趕緊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