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情願。”柳若的聲音靜了下來,說:“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不想跟你一樣,因為害怕孤獨和分別,就把自己封閉起來,永遠待在自己的舒適區裡,用一種錯誤的方式去惹是生非,對這樣的你來說,我不是你的朋友,而只是你的一個解悶的工具。”
“哼,你說誰害怕?我有什麼好怕的?”倉餘又帶了一股子狠勁兒,說:“我只是不屑與他們為伍而已,我根本不缺朋友,何談什麼孤獨,只有你這樣的蠢貨才會願意跟那幫低劣又短命的傢伙們混在一起。”
柳若深吸了口氣,“所以我們不是同類,你還是不要跟我這樣的蠢貨為友。”
“你他媽的——柳若!”倉餘又伸出手抓住了他,張牙舞爪,道:“你這傢伙連內丹都裂損了,還要往哪兒跑?你這條臭水蛇,是不是當真以為我們不會死?”
“這與你無關。”柳若攥住他的手腕,扯了兩下沒扯開,斥道:“放手!”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與其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跑出去死在外面那幫下等人手裡,還不如讓我親手結果了你。”
“死耗子,你給我——放開!”
柳若在他把手伸到自己眼前的時候,猛地一甩,周圍化出一陣水煙,把兩個人包裹在裡面,看不清身形。
倉餘兩手亂揮,在視線重新變得清晰之前,柳若已從背後掐住了他的脖子。
唐刈一見此狀,眼睛都瞪了出來,“哎,你們別動真格的啊!都是一家人,這是幹什麼?”
“誰他媽跟這個混蛋是一家人。”倉餘被他勒住脖子,總算安分了一點,說:“你要動手就快點,技不如人我認了,但只要我還能動,你就別想像當年崇北一樣,撇下我一個人跑。”
柳若跟他僵持了一夥兒,手下沒有用力,還是妥協下來,無奈放開他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倉餘哼笑一聲,見他這番,不再與他打鬧,掩了袖子平聲道:“卜算、預知。柳若,你知道我所修習的能力,若我今日斷定你無仙緣,反必有一劫,你可信我?”
柳若一頓,倉餘道:“我是看在我們畢竟是舊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才這般阻攔,你莫要不知好歹,自己去往火坑裡跳。”
“倉爺您的意思是,柳若兄弟只要離開奉仙閣,就會遭遇一難?”唐刈問。
倉餘說:“我不能推算也不能告訴你們太具體的事情,但柳若你,蛇皮再蛻之前,恐有性命之憂。”
他對上柳若一雙清澈的眼睛,神色微動,道:“你會死於你心裡那點可笑的情感。”
話一出,四下皆靜。
好一陣兒,柳若臉色破冰,反而笑了,坐下來道:“你的半吊子法術還不如我,怎的就有這般信心,卜我的將來?”
“你這傢伙休要狂妄,你離開這些年連點香火氣都沒沾過,現在的修為有多弱你還不清楚嗎?我怎麼就算不了你?”
眼看兩人又起爭執,唐刈忙再次從中調和,賠笑道:“倉爺您這一身本事也給我算算唄,我都求了好久了。”
倉餘被他轉移話題,又是一聲冷哼,坐在另一旁的高凳上,翹起腿撩了撩袖子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你會死,是你自己不信,賴我作甚?”
“您這說的也太……我一介凡人當然會死了。”
“不,我說的並非壽終正寢,而是死於非命。”倉餘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一口,撩眼看著他,“你會死於自己的貪婪。”
“還有你。”茶盞在桌面上輕輕一磕,倉餘手指一轉,指向子未,“你會死於自己的執念。”
子未怔怔,轉頭看向我,我沒說什麼,見倉餘又把目光放在了最邊緣角落的江詢身上,“至於你——”
他一隻手藏在袖子裡,好久都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時間拖下去,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說道:“沒有過去,不見未來,且不論生死,我只想問問你,你活過嗎?”
“為什麼在問我之前,你不願先問問自己。”江詢也笑,道:“你的修為,真的高於我嗎?”
倉餘這次沒有生氣,沒有反駁,只是眯起眼睛看了他好久,莫名其妙地說出一句:“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看來你修行未至。”江詢看他一眼,說:“還是別再妄下定論。”
“倉爺您看不透他,那我們的沈掌櫃呢?”唐刈把話題轉向了我,我一點也不想聽他說出我的未來,對面他竟也是與我一般的表情,道:“我不想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