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以為宋卿皓終於肯開口和她說話時,便看見他起身走到夏玉薰跟前,牽著她的手,招呼也沒有打就轉身離開了。夏玉薰,果然是劉喜莎這輩子最恨的女人。她死死地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後悔當初怎麼沒有弄死夏玉薰。
她付出了這麼多,好不容易跟蹤他來到這兒,卻被對方冷眼相待,可她捨不得傷害她心愛的人,那麼這一筆賬就讓夏玉薰來還吧!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完全走出劉喜莎的視線,夏玉薰才掙脫宋卿皓的手:“就算你不喜歡她,也不要拿我當擋箭牌。”她是故意的,故意這樣說,好讓宋卿皓討厭她遠離她。
宋卿皓眸中劃過短暫的失落,隨後又若無其事地朝著她笑:“你不是擋箭牌。”我也從不害怕別人知道我喜歡你,我卻不敢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只是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現在還不是說出心意的時候。
“我知道了。”夏玉薰冷著臉:“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去。
“一個人的心怎麼會越捂越冷?”宋卿皓低垂著眼簾喃喃自語。
不遠處的夏玉薰聽到他的話,一愣,隨即加快腳步消失在他的眼前。他不知道,她的心早已被他捂熱,只不過又被別人扼殺了,夏玉薰就是這樣的人,永遠將別人對她的好放在第一位,她也不會善良到原諒一個將她弄得傷痕累累的人。所以對她這樣好的宋卿皓,她怎麼能不重視趙恩慧說過的話?她怎麼能自私地貪戀那溫暖,她又怎麼忍心一聲不響不明不白地遠離他,讓他變成下一個自己?
她想,離開也應該循序漸進。不要離開得太突然,不然別人找你會很辛苦。
不知何時,她走在嘈雜的長街,馬路上川流不息,她無心欣賞這世界的浮華熱鬧,她放眼四周,周圍的人也低著頭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手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這就是看似熱鬧實際冷清無比的人世常態啊!
“薰薰。”夏玉薰從手提包裡拿出響個不停的手機,電話那頭是心情十分愉悅的周煥雅。
“怎麼了?”聽到周煥雅的聲音,她慢慢灰色化的世界有星星點點的顏色在閃耀著,僅僅這一點顏色就足矣讓她激動不已。
“快來光明中學。”周煥雅歡脫的語氣顯示了她的歡樂。
夏玉薰也不再問什麼,攔了一輛計程車往光明中學的方向趕去。
計程車穿越過不知多少個紅綠燈,拐了不知多少個彎,終於來到熟悉的光明中學學校大門外。她和周煥雅初中和高中都就讀於光明中學,只不過夏玉薰在高二的時候轉走了,還記得轉走之前她的周伯伯還是光明區的區委書記。
在夏玉薰模糊的記憶裡,最懷戀的時光莫過於在光明中學待過的日子,兩三個狐朋狗友,每天上學放學都嬉笑著一起走,也曾鬧過彆扭,但那都是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初中那會兒,周煥雅還很靦腆,身板也小,丁宏也沒有那麼自戀,夏玉薰還是個竄天下地的孩子王,之所以說她是孩子王,不僅因為她好打架,常常把同齡的男孩子打哭,成績也很好,老師們總是又愛又恨。還記得初一那年周煥雅第一次遇見鄭毅,鄭毅的第一眼就覺得周煥雅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每天吵著嚷著要追周煥雅,常被鄭毅嚇得躲到夏玉薰的身後,每一次夏玉薰都像一隻怒氣洶洶的護仔母雞,一隻手護著周煥雅,一隻手指著鄭毅的鼻子進行一番思想教育,絲毫不畏懼眼前足足高過她一個頭的男孩:“小屁孩,小小年紀談什麼戀愛,少在這作風不正。”
鄭毅每次都被她這認真嚴肅的模樣逗得哭笑不得,鄭毅從來不惱,直接越過她將周煥雅提到他身邊,像捉一隻小雞仔,毫不費力。夏玉薰眼睜睜看著周煥雅被鄭毅抓著撒腿狂奔,還聽到周煥雅慘烈地喊叫著:“薰薰,救命呀!”
夏玉薰擼起袖口追上去的時候,周煥雅正吃著鄭毅送她的棒棒糖傻傻地對她笑著,好了,周伯伯家的傻女兒被棒棒糖收買了,她還能說什麼?
如今,學校還是那個學校,她卻已經不再是她了,那雕著精美荷花的鐵藝校門風采依舊,保安叔叔的下巴多了一搓花白的鬍鬚,正對著校門的花池中央的假山上也積累了許多歲月的塵灰,池水中的小金魚不知還是不是當年那幾條。熟悉的教學樓已經換了新的面貌,依舊鼎立在原來的地方,教學樓前紅色粉色的長春花互相交錯著。矗立著旗杆的操場周圍,花壇裡的四季海棠與長春花爭秋鬥豔。還好,一切都沒怎麼變,她看著眼前的一切笑彎了眼。
不遠處的人舉著手中的單反,拍下這難得一見的她,笑得那般滿足的照片。
圖書館與教學樓之間,相連著被常青藤爬滿的鏤空走廊。那些年,夏玉薰每次追到這裡就會看到周煥雅吃著棒棒糖痴痴傻傻地對著她笑。
夏玉薰緩緩走到圖書館門前,鄭毅正吵著嚷著要周煥雅做他的老婆。
“薰薰,這個人有病。”周煥雅撇著嘴跑到夏玉薰的身後,“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鄭毅。
夏玉薰會心一笑,有個戲精閨蜜,演技不線上怎麼經得起考驗?她一隻手護住周煥雅,一隻手指著鄭毅的鼻子進行思想教育,絲毫不畏懼眼前這個足足高她一個頭的男人:“臭男人,花信之年接什麼婚,少在這拐騙良家婦女。”
鄭毅看著一本正經的夏玉薰,努力憋著笑將夏玉薰身後的周煥雅提到自己跟前,拉著她像以前那樣撒開腿就跑,夏玉薰還像以前那樣聽到周煥雅的求救以後,擼起袖口追過去。
跑到爬滿常青藤的走廊上,夏玉薰淺笑著見證鄭毅單膝下跪向周煥雅求婚的樣子,周煥雅欣喜地接受,還沒等鄭毅起身吻她,她便轉身對著夏玉薰笑得無比斑斕,得意地晃著左手中指上定製的鑽戒,說:“薰薰,倫家現在還不是婦女啦,你不要亂說哦!”
夏玉薰身後傳來一聲嗤笑,她轉過頭,正對上被周煥雅逗得忍俊不禁的慕念勳的臉,呼吸一滯,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臟正毫無章法地跳動著,他拿著單反記錄著這一切。將她的痴呆模樣,悉數望進他的心裡。
不知何時,慕南晉摟著丁宏出現在他們的世界,兩人相互對視,甜蜜一笑。鄭毅此刻總算是明白在周煥雅心裡到底是閨蜜重要還是老公重要,他不滿地抓著周煥雅的手臂:“你老公在這兒,看哪兒呢?”周煥雅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鄭毅奪去了呼吸。
祝福的掌聲在走廊上響起,慕念勳的手攬上她的肩,她輕輕將他的手挪開,他再一次攬著她的肩膀,輕聲在她耳邊呢喃:“在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很幸福,不要打碎我的夢好嗎?讓我攬著你,假裝我也很幸福。”他低沉失落的嗓音,讓她再也動彈不得。
她也不想,從這場虛幻中走出去。
周煥雅想,在這裡劇終吧!以所有人都幸福為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