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聽了他的解釋,也唯有搖頭放棄,他怒道:“劉家的人不是死光了麼,怎麼會又多了一個劉政廷。”
哈密刺道:“可汗,既然劉政廷尚在人間,那麼我們殺了劉政啟也是無用,不如將其生擒,或許日後尚有用處。”
冒頓點頭,他的嘴角有著一絲殘忍的冷笑:“如此甚好,朕也想看看,這二兄弟唱對臺戲的情景。”
微微一笑,哈密刺轉而問道:“單于,許海風派遣使者前來,意欲討要方令德和李博湖這二人的屍首,您看那?”
冒頓沉思片刻,嘆道:“這二人都是英雄,縱然身死,亦不得辱之,就讓他們迴歸家園吧。”
西線大營,此時熙熙攘攘,熱鬧之極。
任何地方若是突然之間擁入了以萬為單位的大量人群,都將是一件繁瑣無比的事情。遠遠的張望著爾棟傑那忙碌的身影,許海風好笑的翹起了嘴角。這位後勤部唯一的上將軍,今天有得忙了。
不過,他來此所要見的人卻並非是這個恨不得多生出一雙手,一張嘴巴的大忙人。
許海風踏著悠閒的步子在人群中隨意穿梭,然而讓人奇怪的是,在那些忙碌不堪的人群之中,他這格格不入的瀟灑卻絲毫不覺礙眼。自始至終,都沒有多少人的眼光在他的身上做過片刻的停留。
天人合一的境界,確實玄妙難測。
他走過後勤部,輕輕地推開了一扇虛掩的大門。
“誰……”一聲輕喝從門內傳來。
“我。”許海風輕輕地應了一聲,也不待主人的邀請,逕自走了進去。
劉俊書從床上抬起了頭,他的手上拿著一根稻草,正無所事事地把玩著。
他們二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相遇,劉俊書的臉上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見過大將軍。”劉俊書一躍而起,向他深深一揖。
“劉兄,你何時也變得如此客氣了?”許海風淡然一笑,淺淺地還了一禮。
劉俊書自嘲地一笑,道:“許統領官運亨通,不足三年,便已榮升大將軍之列,下官是心服口服,絕無他意。只是……只是給予大將軍如此榮譽的人至今已經不在了。”
許海風心中一嘆,自從劉俊書假扮太子殿下隨著方令辰離開北方大營之後,一路上,他沉默寡言,從不主動搭理他人。
一年多以前,他與許海風等人共同出使匈奴之際,又是多麼的意氣風發,與今日相比,簡直就是判若二人。
“劉兄,世道變了。”
“我知道,但人心不變。”
許海風啞然失笑,道:“人心不變麼?我看劉兄是太樂觀了。”
劉俊書低下了頭,他以自己的沉默來表達對於許海風的強烈不滿。
許海風改臨安為臥龍城,北方大營之內,與太子劉政啟正式決裂,這些大逆不道的做法對於一心效忠於漢朝的劉俊書來說,根本就是無法容忍的一件事情。
如果不是尚有自知之明,知道就憑自己這點微末功夫,只怕連對方的汗毛也傷不了一根的話,他早就出手教訓這個亂臣賊子一番了。
許海風感受到他心中的那股牴觸憤恨之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難道劉兄就不願再與小弟相交了麼?”
劉俊書沉吟一番,道:“大將軍,你年紀如此之輕,卻已是官居極品,若是能夠驅逐匈奴,收復失地,並尋得太子殿下,保他登基,勢必成就一番前無古人的豐功偉績。如此忠義之名,亦將流芳百世。”
許海風靜靜的看著他,直到他眼中的祈望一點一點的消逝殆盡。
“劉兄,人皆有私心。”
“私心?大將軍,如今你已是宗師身份,難道還要染指那萬萬人之上的至尊寶座麼?”劉俊書厲聲喝道,只是就算是在這個時候,他的聲音亦是壓抑的極為低沉,經過了北勝門的生死之戰,他也變得老成持重多了。
“劉兄,我只問你一句,許某的功績較之昔日董鋅睿如何?若是真如劉兄所言,保得劉政啟登基,日後許某如何自處?”
劉俊書的呼吸頓時為之一窒,過了半響,他終於長嘆一聲,頹然坐到,他的臉色蒼白,毫無生氣,彷彿一具失去了靈魂的屍體,再也說不出話來。
許海風微微嘆息,問道:“劉兄,今後如何打算?”
劉俊書茫然搖頭,他根本就未曾聽清許海風的問話,僅是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而已。
許海風毫不見責,運起內力,再問了一遍。
劉俊書驟然驚醒過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不會隨你而去。”
許海風對他這句話一笑置之,他轉身推門而去,臨行之前,留下了一句話:“劉兄,等到了臥龍城,小弟向你引見一人,若是那時你還執意離去,小弟絕不阻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