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華突然重重地咬住了嘴唇,當他鬆開的時候,下唇之上已經有了清晰可見的一排齒痕:“他們請求我們,將匈奴人趕回去。”
蔣孔明臉上的冷笑不屑之色就此驟然凝固,他微微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任他聰明絕頂,也絕對想不到,這些普通鎮民們的要求竟是如此簡單,如此直接。他們竟然絲毫也沒有為自己的利益著想。
人性本惡?仰或是人性本善呢?
這一刻,蔣孔明那充滿了功利主義的腦海中有了一絲細微的波動。
似有所覺,許海風雖然並未說話,但他的眼中亦是泛起了一絲暖色。
軍隊的外圍,二個人正緩步並肩而行。巡邏計程車卒見到他們,無不肅然起敬。他們正是執掌快劍門的呂陽名和梅林山莊的一代莊主林沂星。
方令辰的突圍之戰,艱苦無比,他們二人隨著方令辰衝鋒陷陣,歷經生死。這三位一品高手所組成的三叉戟在戰場之中威風凜凜,勢不可擋。若非如此,他們還未必能夠順利突破括拔鷹的三萬大軍封堵。
經此一戰,他們二人在軍中樹立了極高的威望,是以雖然他們並無官職在身,但所有見到他們計程車兵都會自發的躬身行禮。
他們信步走出軍營,來到一處無人的草地之上。
對於這二位客卿來說,軍營重地不可隨意進出的條例並不適合,這是蔣孔明給予他們的特權,也是尊敬他們的一種體現。
雖然他們無法與許海風這等宗師級數的絕頂高手相提並論,但以一品的身份,也足以讓人敬畏三分了。
“呂兄,你似乎對於軍隊的生涯非常熟悉啊,以前當過兵麼?”林沂星問道,他們二家本是冤家對頭,彼此知根知底,在他的記憶當中,呂陽名並未參過軍。
生死之戰過後,特別是呂陽名救了他的性命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雖然不能說是親如兄弟,但已絕非初時的針鋒相對了。
“唉……老夫沒有當過兵,但確實在軍營中過了好多年了。”呂陽名想起了往事,唏噓不已。
林沂星哦了一聲,眼中盡是詢問之色。
“其實也沒什麼,這數十年來,匈奴人入侵過幾次,每一次,我們快劍門都要攙合一番,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地就熟悉了。”呂陽名解釋道。
“原來呂兄還是軍中常客,小弟佩服。”林沂星頗覺意外,恭維道。
呂陽名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僅僅是我們快劍門一家,北地武林又有多少人埋骨於此,數百年來,已是數不勝數了。”
林沂星聽他說得傷心,知道他又想起了戰死北疆的兒子,只是這喪子之痛,又當如何勸解。他想了片刻,岔開話題:“呂兄,小弟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一番。”
“請講……”呂陽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
林沂星的雙目注視著他的臉龐,問道:“小弟只是想知道,為何亂軍之中,呂兄會救小弟之命,這似乎與呂兄平日為人不合。”
呂陽名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並無絲毫敵意,唯一能夠讀出的就是真誠的感激和一絲的疑惑。
微微一笑,呂陽名道:“不知道。”
“什麼?”林沂星驚問道。
“那時候,局面太亂,我並不知道所救的人竟然是你。”呂陽名淡淡的道。
“是麼?”對於他的這句推托之詞,林沂星是半點不信。當時的情況的確很亂,但呂陽名何人,堂堂的一品高手啊,又怎麼會連救的人都分不清楚。
他臉上的狐疑之色漸漸褪去,逐漸有了一絲微薄的怒氣。只是礙於對方的救命之恩,卻是無論如何也發作不得。
呂陽名轉過頭來,對於他的不滿視而不見。
長長的噓了口氣,呂陽名大步離去,他的話遠遠傳來,不大的聲音中卻有著出乎意料的堅定:“我救的只是軍中戰友,與我一同浴血沙場的戰友而已。”
林沂星一愣,他的身子在微風之中似乎抖動了一下,他的口中喃喃的重複著這二個字:“戰友……戰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