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拔鷹看了他一眼,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中充滿了和善的笑意:“你太小了。”
“我已經一十六歲了,已經成年了。”坎吉挺起了胸膛,那並不健壯的身軀卻自有一股壯志凌雲的沖天豪氣。
“是,你是成年了。但方向鳴卻是正值壯年啊。”
見到坎吉猶自一臉的忿忿不平,他笑道:“坎吉,就連我與他單打獨鬥,也不敢說能穩操勝券,難道你還能比我更厲害麼?”
坎吉的臉兒一紅,喃喃的道:“鷹哥,我又怎麼能與您相比?”
“如果明知不敵,還要憑一時的血氣之勇,枉自送死。那麼就不叫英武,而叫魯莽了。”括拔鷹嘆了口氣,道:“你是單于最小的兒子,但單于卻在你身上寄予了厚望。你可不要辜負單于的期望啊。”
“是,鷹哥。”坎吉低下頭,也不知道是否聽了進去。
“唉,若是再過十年,為兄定不攔你。”
坎吉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服之色,他這麼說豈不是擺明了自己在十年之內無法追得上方向鳴。對於他這種心高氣傲的人來說,再也沒有比被人小覷更加難以忍受的事情了。
括拔鷹安撫了這個自出生以後便一帆風順的天之驕子,他的目光再度回到戰場之上,嘴唇輕輕張動,以一種低微至無人聽聞的聲音自言自語:“方向鳴啊,沒能與你公平一戰,也許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憾事。”
又是一對騎兵包抄而至,方向鳴凝神持槍,一馬當先,殺入敵陣。
背後的李冠英狠狠地罵了一句:“殺不盡的匈奴狗。”
他緊緊地跟隨在方向鳴的背後,為他擋住了所有來自側翼的攻擊。
方向鳴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尖刀,撕破了匈奴人的馬陣,再度衝了出去。
只是,他抬頭一看,頓時面色大變。
在他的面前百米開外,有二隊千人騎,人人坐於馬上,挽弓搭箭,不用問,他們的目標就是自己這隊人馬。
彷彿經過了千百遍的演戲,匈奴人的馬隊順勢向二邊疾馳而去,僅留下空地之上孤零零的二十餘騎。
經過了二次衝殺,人數再度銳減。
方向鳴至今仍然想不通,為何匈奴人會一改初衷,不再顧忌劉政啟的性命。莫非他們已然知道這個是假的太子殿下了麼?但此時,已容不得他再行思量。
他銀牙一咬,高叫道:“向前衝……”
他知道此時唯一的生路就是快速透過這段百米的距離,無論是後退還是側行,都只有死路一條,他是別無選擇。
他身後眾人,除了假扮太子的侍從之外,盡皆帶傷,但他們毫無懼色,一聲令下,人人爭先。
“放箭……”
一聲高喝,一個千人隊的弓手齊齊鬆開了他們手中早已拉滿了的弓弦。
一陣箭雨鋪天蓋地地向他們飛來。
方向鳴手中的銀槍舞得如同滾動中的車輪,將全身上下守護的水洩不通。
突然,背後一聲慘叫,他心頭一顫,這聲音如此熟悉,他悲嘯一聲:“佑綾……”
回頭一看,方佑綾騰空而起,以自己的身體為盾牌,擋在了那名假扮太子殿下的侍從之前。他的身上插滿了箭矢,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