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盔甲君站在我身邊很是不耐煩的推我跟上隊伍,我心中稍稍緩和一些,幸好,娘暫時無事。
我在茶館中聽過說書先生講過一出關於梁山好漢下獄的故事,故事中形容天牢的句子我一直記得,說是銅牆鐵壁,陰氣森森,牢中時而回蕩著鬼泣的哀嚎聲,一隻腳踏進去如同冬日寒窯。
我戴著枷鎖一步一步走進世人口中那宛如陰司一般的天牢,我逡巡那傳說中的天牢,除了閘門高些,守衛的多些,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走進閘門一陣陰涼迎面襲來,外面已經出了日頭,空氣變得炙熱,一進來倒是涼爽不少,這些獄卒倒是個有福的人,在天牢裡待著比去避暑山莊要舒服多,不但如此還有月俸可拿,可謂兩得。
父親他們一進天牢便被分開關押,獄卒拉著鐵鏈帶我走進了牢中的深處,那裡有個隱匿的樓梯,樓梯下有幾個小房間,獄卒推我進其中一個,屋中四面黑牆,什麼擺設都沒有,在正中央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籠子。
那籠子跟野市中關猛獸的籠子大有相似,不過這個籠子有些小,就是個獅子也得是未成年的那種才能塞的進去,而且籠中綁滿了鐵荊棘,籠子周圍有著黑紅色的血漬,儘管那血漬已經乾涸,周圍還是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腥惡。
我嘆了嘆,天牢的衛生著實差了些。
獄卒將我手中的枷鎖開啟,轉身又將那鐵籠子開啟,推我到籠子前“進去!”
我弓腰鑽進了鐵籠中,籠中本就空間小,又纏了幾圈鐵荊棘,空中能存身的地方便更小了,我蹲在籠中,抱著雙膝,低頭縮成球狀,勉勉強強跟鐵荊棘間省了一些距離
我緊緊的抱著自己縮成一團,苦嘆一聲,若知道會有今日的光景,便早早的減肥去,好歹能鬆快一些。
牢門一關,屋中瞬間陷入黑夜,只有門下側有個雞蛋大的出氣口,即便是如此我也不曉得何時是黑夜,何時是白日,只曉得自己的腿痠了又麻,麻了又酸,後來幾次稍稍一動,背後瞬間傳來荊棘入體的痛楚。
是做篩子還是悶蛋,我想了想,最終選擇了後者。
不知過了多久,那出氣口閃了閃,隨後便有開鎖推門的聲音傳來,與此同時一片淡淡的光亮一併推了進來,我將腦袋側了側,只見一雙乾淨明豔的繡鞋緩緩走來。
那繡鞋上繡著一對活靈活現的彩蝶,鞋尖上綴著一顆圓滾滾的東珠,在暗沉的屋中閃爍著皎潔的光芒。
“真不知我現在該叫你一聲皇后娘娘,還是孟小姐?”
孟樂輕叱一聲,冷冰冰的開口道“葉蓁,你在說什麼?”
我小心翼翼的轉了轉有些抽筋的脖子,嘆了一聲道“你鞋上的面料是南錦,刺繡出自宮中繡娘,東珠除了帝后能佩用,誰還敢用?”
“不愧是末影暗衛的後人,果真是聰慧過人。”
那雙尊貴的繡鞋在我面前轉了轉,只聽頭頂傳來一聲輕笑“一直一以來我都瞧你不順,現在這幅光景倒是極為順眼,如此鐵籠才能配的上你。”
“你既瞧我不順,何必與我結交,互稱姐妹。”
那冷冰冰的話又落了下來,只聽她說“若不是父親強逼著我與你結交,你覺得你會有這個福氣?不過與你結交也是很有好處的,那前朝餘孽劉三爺,還有溫太傅,要沒有你們葉府,我們還真的揪不出來呢!”
那雙繡鞋又轉了轉,只聽她冷笑一聲,嘲諷道“我一直不明白你這樣一個賤民之子,怎麼就值的旁人為你費心思,我父親如此,他也如此..........”
那聲音沉了沉,突然變得尖利起來“每次看你,我都忍著將你從椅子上扯下來的衝動,對你笑,陪你說話,一起吃飯,這麼多年,我委屈了自己這麼久,讓一個平民丫頭與我平起平坐。終於,我等到不用演戲的這天了,你現在這樣子好極了,看到現在的你,我心中一直不順的氣終於順了。”
原來不是孟樂變無情了,而是我之前見到的都是虛假之態,若不是那鐵荊棘離我就一指的空間,我定要抬頭好好的瞧瞧,死死的記住她的真面目。
“我既然如此不堪入目,您又何必親自來這天牢呢!這裡雖然涼快了些,但孟府還不至於缺個買冰的銀子,皇后娘娘您還是走吧!”
“你還真以為我是自己願意來看你的,呵!”
那繡鞋轉而走去門口,沉重的關門聲後便傳來細細索索的落鎖聲,屋中轉而成了黑夜,黑暗中往事的一幕幕走馬觀燈似的在腦中回放。
自從看到樂虛先帝的靈牌後,我已做好了閤家下獄的心理準備,只是......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阿煥,若是沒有聽到葉府被抄的訊息,他會不會又生氣我不去看他。若是知道了這個訊息,會不會著急上火傷了身體。思緒轉了又轉,最後索性不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