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見這府尹大人是真的慌了,他卻也不著急,只是微微蹙眉:“所謂書生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那人本就是無理攪三分,得理不饒人之輩。能調停之人只有陛下,甚至他與陛下都會起爭吵,你就知此人有多混了。”
京兆尹腦殼也是大,他當一輩子官了,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來。
“那當下……”
馬周再次垂下眼皮:“以退為進。”
“以退為進?”京兆尹愣了片刻後說:“馬相的意思是……”
“他喜歡查,就把你們的積案都給他。他當下無職,我給他掛到京兆府去。”
“妙啊!”京兆尹一瞪眼睛:“這可是個進退皆贏的妙計啊。”
“是啊。”馬周笑道:“我雖曾經在他那出來,但夏道生這浮誇性子我著實也有幾分不喜。明日你打奏摺,我批條子,讓他入京兆府協查協管,清理積累卷宗,待陛下回返,不管他是成是不是成,我都要參他一本亂涉朝政。”
“這……是不是有些重了?”
京兆尹這會兒倒是開始為夏林說起話來,倒不是因為覺得夏林是個人才,而是擔心這一本下去夏道生狗急跳牆。
“無事,他是先皇顧命輔佐新帝之人,只要不是謀反之罪便不是大罪,這也就是他恃寵而驕的資格。若是罪小一些,怎麼能叫他速速離去,只要叫他莫要再在我們面前遊蕩比什麼都強。”
京兆尹聽到這個話,心中無比認同,他從馬周這做法倒是能看出來,就以夏道生這種行事風格下,即便同是浮黨之人也容納不住他了。
想想也是,如此乖張跋扈,除了他親爹之外,哪裡還有人能容得他這般人物呢。
第二天夏林果然不出所料的上大殿鬧去了,盤腿往那一坐就開始指著京兆尹一通狂噴,文武百官那是真看了一場大戲,雖覺得荒唐但畢竟不是禍臨己身,他們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就算是跟京兆尹同黨之人也不會多說,畢竟不是原則性問題誰都不想招惹這位祖宗。
“夏大人,還請多留些口德吧,如今朝綱剛正,新老交替之際,終究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需要些日子疏導。”
“別跟我說這種屁話,今日我就是來要個交代,他要是給不出來交代,京兆尹別幹了,叫……叫……”夏林眼睛轉了一圈,被他看到的人慌忙低頭。
“你!就你了!你去幹。”
夏林指著旁邊一個掌燈的小太監:“你去當京兆尹。”
那小太監臉色一白,噗通一下就給跪下了:“饒命啊大人……宦官干政要殺頭的……大人。”
文武百官是想笑不敢笑,唯獨京兆尹的臉都綠了,他這時用力的點了點頭:“夏道生,既然你咄咄逼人,那老夫便隨了你的意。”
說完他掏出奏章躬身向前:“馬相,下官有本奏請!”
馬周點了點頭:“請講。”
“京兆府才能有限、人手不足,近來案件積壓,懇請朝廷調派才學恆通之士協助京兆府清理積案。”京兆尹說到這裡回頭還看了一眼夏林後才繼續說道:“肯定朝廷應允。”
馬周眉頭皺了起來:“諸位同僚皆有難處,我心知肚明。但這臨時加派人手,恐是不合規矩。”
“得了得了,哎呀,你們別演了。”
夏林這會兒也不裝了,直接一個單臂大回旋然後開始拍起了自己的胸口:“不就是叫我上麼,辦成了是你們調配得力,辦不成是我夏道生廢物無能。行,我接下了還不行麼。說吧,你們打算怎麼安排。”
他這個話可不是光不給京兆府的臉,甚至也沒給馬周的臉,馬周當下臉就黑了下來,甚至展現出一股氣極反笑的表情來。
文物群臣這會兒更是默契的齊刷刷往後退了一步,生怕血濺五步時髒了他們的衣裳。
“好!”馬周突然也是提高了音量:“夏道生,你乃是軍中出身,可敢立下軍令狀!”
夏林腦袋一歪:“立就立,但既然給我立了規矩,那可別怪我談條件!”
說完他掃視一週,冷聲說道:“我辦不成,軍法處置。可若是誰給我下絆子使腦子,那可別怪我也跟你們用軍法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