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林本是江南道縣令,之後被蝗災屯糧一案波及,如今案子已經查清,夏林不但無過反而有功,臣以為倒不如趁此機會讓其官復原職再賞金萬兩以彰其功。”高士廉十分認真的說道:“若陛下感念其護國有功,可加食邑千戶彰顯大魏於士者仁德兼備。”
鴻寶帝這會兒看上去是有些累了,揮了揮手道:“那便按高愛卿所言去辦吧,高愛卿你且將事情置辦一下。朕有些乏了,今日先便如此散了吧。”
“臣遵旨領命。”高士廉躬身領命。
而後散朝之後,曾明跟刑部、大理寺的兩個頭頭快步的走出大殿,三人籠著袖子悶著頭,這會兒大理寺寺卿滿面愁容的說:“曾僕射,這個事怎麼查啊,查河道衙門?還是查刺殺欽差?”
曾明皺著眉頭:“查刺殺欽差就能查到河道衙門,查河道衙門就能查到刺殺欽差。”
“哎喲,這……”
這會兒他們突然看到高士廉正在前頭踱步,曾明雖與高士廉政見不合是多年的老對手了,但畢竟同朝為官幾十載了,天底下還沒有比他更瞭解高士廉的,看到他那樣子就知道他有話要說。
“高相,該焦灼的是我等吧,你怎的如此焦急啊?”曾明上去就調侃起了高士廉:“莫非高相牽扯其中不成?”
高相掃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滿朝臣工誰不牽扯其中?你御史臺去年失火重建可是花了七萬兩,錢是誰給你出的?河道衙門。刑部還有大理寺,誰沒沾河道衙門的光?”
曾明抿著嘴無話可說,這會兒高士廉伸出手來將一張紙條透過袖子塞到曾明的手上:“曾相明察。”
說完他轉身便走了,而曾明拿出紙條看了一眼,上頭正是戶部十三名官員的名單,包括兩個侍郎,主要就是那個姓時的左侍郎,甚至他豢養殺手的生產線都被高士廉標註了出來。
曾明看了一眼高士廉的背影,小聲嘀咕了一聲:“老高是真狠啊。”
旁邊刑部與大理寺的人都保持著沉默,大夥兒都當剛才自己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
之後的幾天,刺殺欽差案破得極快,原本讓所有人都頭疼的疑難雜症,僅僅用了三天就先是京兆府審,審完了大理寺複審,然後基本就定了性,接著便是刑部複核,上呈中樞由左右二相批,二相批完皇帝終審,接著大印一蓋,這事就算是完了。
而這個大印就是戶部一堆人的棺材板,大印蓋下的瞬間,首先就是告病的時侍郎被判了個抄家斬首,然後便是戶部一堆人都跟著吃了掛落,反正最終贏家就是京城教司坊,一夜之間上貨數百……
這會兒戶部幾乎都被殺空了,就剩下一個在外頭處理去年蝗災遺留問題的尚書和跟著他一起出去的右侍郎兩個光桿司令。
“賓王啊。”
高士廉這會兒正在長江邊散步,身邊跟著的是馬周。這次處置速度能如此之快,其實還主要是馬周為高士廉定下了計策方案,既能保住河道衙門又能平息陛下怒火,而這件事做完之後,果然正如馬周所計劃的那樣,一切都是快刀斬亂麻,果斷的讓人反應不過來。
“高相。”
高士廉側過頭看著馬周,滿臉的欣賞:“你啊,倒真的是個心狠手辣之輩,不過當朝者就該如此。如今戶部空虛,我見你能力如此出眾,打算推舉你去戶部任左侍郎,你可願意?”
馬週一聽,納頭便拜:“多謝高相提拔,馬周願為高相效犬馬之勞!”
“哎呀,你的犬馬之勞留給陛下便好,我就是喜歡提拔你們這些年輕人。”
在夏林抵達洛陽的同一天,馬周也如願升任為戶部的左侍郎,這下可正經的是要比夏林的官高了,從四品的侍郎人家要熬二三十年,馬周兩年便上去了,朝堂裡的人那自然是說不出的羨慕,升級的速度比他孃的造反都快。
不過倒也不怪別的,主要是這幾年整個大魏都動盪的很,朝堂裡頭的官員跟流水一樣一批換一批,更替速度已經有些不正常了,他們手中著實也無有良臣可用。
而至於河道衙門的事,都抄了那麼多戶部官員了,自然河道衙門就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只是查到哪就處置到哪,而且處置方式也很有意思,那就是把雁門關的河道衙門和鹽漕衙門裡的主官停職罰俸、閉門思過。可謂是罰了跟沒罰一樣,而大夥兒心裡也都明白,甚至就連皇帝心裡都明白。
反倒是夏林,一道聖旨下去,他不光官復原職得金萬兩還得了食邑千戶,雖然沒加官進爵,但這已經完全達到了他的目的了。
只是現在夏林還不知道,因為他剛回到洛陽正在跟糖寶兒籌劃著怎麼去對付他唐家的宗族勢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