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運輸線暫時是保住了,沒有加爾各答的港口,美國物資還可以在孟買上岸,透過英國鐵路網運到這裡,從運到中國的物資總量看,大約是美國整個二戰製造武器的百分之零點五,其實無關痛癢。就這當中,還包括了陳納德飛虎隊的部分。總得來說,自己要拿到武器和兵員,既不能太靠近重慶,以免得罪史迪威;也不能太靠近史迪威,以免得罪總裁,這還是真難。
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在青墩江以東為了拯救友軍牽而進行的牽制性作戰,要不然多用些心思把武器分解開,或許能運過來不少,現在他的實力反而落到孫立人後面。轉而一想,這種想法真該死,那和國民黨軍頭互相拆臺有什麼兩樣。
他陪著美國攝製組繼續在武器堆放場遊蕩,美國人民很喜歡看他在銀幕上指手畫腳,全美婦女協會的評分,在婦女團體心目中的戰爭英雄中,他一直排列第一,這當然和蔣夫人的宣傳活動分不開。同一時期,他在美國男性公民心中的戰爭英雄排名是第十九,比之珍珠港擊落一架日本飛機廚師還不如。從戰爭公債的募集看,女性意見尤為重要,所以國防部的每一部涉及叢林戰爭的紀錄片,都必須有他的鏡頭。
堆放場的盡頭是一排推土機,是工兵團的裝備,不過由於部隊還在集訓,道路修建方案也沒有最終定案,裝備沒有發下去。
褚亭長爬到一輛推土機上檢視,巨大的推土鏟看上去比斯圖爾特坦克的裝甲還厚實些。
“這是卡特彼勒公司的12噸推土機,還有18噸的,這是家該死的公司。1929年,股票從2美元跌到14美分,”中校嘆息道,“太陽快下山了,我們去韋斯利吉普哪裡再拍一會兒吧。”
莫斯利中校當然不會浪費交卷拍這個玩意兒,沒有人想在戰爭紀錄片裡看到這種東西。
“不不,讓我再看一會兒。”褚亭長坐在帶遮陽頂棚的駕駛室內,雙手握住操縱桿,他想起不久前,日軍穿插部隊不斷從森林裡出現,試圖公路時艱難的作戰,當時只能靠坦克來推開障礙物,對於視野狹窄的坦克手來說,這件事確實勉為其難,另外那些被*炸出的巨大溝壑,坦克就無能為力,畢竟不是專門設計用來保障公路的車輛。他想,敵人一定會繼續用這些賤招的。
“中校,如果我向史迪威將軍提出要這些東西他會給嗎?”
“你要這些東西幹什麼?你又不是工兵?”
“我覺得這些東西可能用得上。”
他迅速檢視了一下駕駛臺下方車輛銘牌,單位功率是剩餘的,也就是說可以給這個拆開的駕駛室,還有其他部位加上裝甲和機槍,在面前和側面裝上沙袋。用來進行街巷戰,或者在敵人火力前破障,非常有用。
他跳下推土機,又到處轉了轉,準備返回時,英軍聯絡官找到他,說陸軍醫院有人要見他,他想不是杜聿明就是戴安瀾,他正想和杜長官談談,透過他讓重慶給史迪威施加壓力,畢竟重慶握著兵員這張牌,史迪威必須得給面子。
到了陸軍醫院發現是兩位一起要和他談談,捱了蛇咬的杜聿明只不消說,戴安瀾也恢復的不錯,看起來歷史改變,也可能改變個人命運,他預見到這次會談不是攀談感情,一定是關於第5軍前途的事情。
果然是參加了軍事會議,一言未發的廖耀湘帶來的訊息,察覺到孫立人在美國人那裡很吃得開,這當然茲事體大,對於杜聿明尤其如此,他必須想一些對策,在史迪威把他和羅卓英打發回去前,找到一個可靠的人控制自己的軍隊。戴安瀾身受重傷恐怕不能擔負此重任了。
戴安瀾心思有些不同,他更著眼於戰事,日軍雖然緬甸慘勝,但是畢竟是勝了,如果揮師西犯,仍然可以截斷中國最後的外援通道。
“亭長,情報上說,日本艦隊可以已經到了馬六甲,幾天內就會到這裡。我看到外面英國人又開始撤退了,簡直是仰光的一幕重現啊?想那時,他們只來了一支很小的特遣艦隊。這次可是把大傢伙開來了。想來登陸在所難免。”
“一定會登陸的,而且會是比18師團更可怕的對手。”褚亭長言之鑿鑿道,419最後一次通報的情報裡,就有第2師團在峴港上傳的訊息,目前寺內壽一的南方司令部就在越南,這是他手上最強的一支預備隊,這當然是因為荷蘭軍膽怯投降,敵人輕鬆奪取婆羅洲的緣故,也是因為瓜島的絞肉機戰役沒有發生,目前這支王牌部隊不知道自己逃過了歷史生死劫,正耀武揚威向這裡過來。但是褚亭長不能說出番號,因為盟軍情報部門至今也沒有搞清楚。
“第2師團,徐州會戰時交過手,要不是這個第2師團,我們不至於撤的那麼狼狽。”杜聿明說道。
“亭長,廖師長說,你在會上和史迪威有些話不投機?”戴安瀾說道,他還在打著點滴,比少有浮腫的杜聿明虛弱得多。
“我覺得他信不過咱們第5軍,似乎38師和他們走的很近,我剛去看了港口的物資,這一兩天不拉走,日本人戰列艦到岸邊,一頓重炮,全他媽玩完。史迪威可能會把大頭給新38師,目前他和孫也收容站打主意,這一兩天拉走小一千人。”
“我沒看錯孫立人,果然賣主求榮。”杜聿明恨恨道,他早看出孫立人不可靠了,倒是褚亭長依舊向著第5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