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師團部此刻已經動彈不得。滾滾的伊洛瓦底江,如同一條繩子,從背後捆住了被三面圍住的櫻井部隊。日軍上一次見識到中國軍隊利用河流阻擋其進攻,還是1938年新8師掘開花園口的行動。正是那次行動,讓日軍看清了中國政府的本質是軟弱而又完全脫離下層的。
櫻井省三的求救電不斷飛到飯田的司令部,每一封都在動搖飯田對原來計劃的決心。但是他太熱愛原來那個奇襲計劃,那個計劃一旦成功,也許會成為戰爭史上,可以與漢尼拔的軍隊跨越阿爾卑斯山遠征相提並論的戰例。 這會兒,他還在猶豫。
淺野的飛機悄然降落在了仰光,然後他與辻政信乘車駛去南機關,與鈴木敬司緊急會晤,並商談對策。淺野不能直接向飯田面呈想法,飯田並不知道穿越者的事,也不知道他算哪根蔥,所以這次扭轉危局的計劃,必須由鈴木敬司和辻政信代為轉達。到了南機關之後,他們才知道長谷川已經被殺,影佐始終的訊息,這對淺野不外一次重大打擊,甚至有一剎那,他開始考慮牧野提到的,另有中國人穿越的假設;當然很快他就恢復了理智,將牧野妄想出來,嚇唬山本的那種可能性,拋之腦後。
在漫長的飛行過程中,他們兩人已經充分地交換了意見,進而得出了一個大膽的翻盤方案,並且很有把握飯田祥二郎會接受這個方案。因為這個方案,嫁接在飯田原有的計劃之上,保留了飯田偷襲臘戌的神來之筆。
辻政信與鈴木敬司進入指揮部時,司令官飯田祥二郎正在走來走去,見到辻大佐到來,以為是大本營對自己的新的行動方案發回了指導意見。
“辻君,這麼快就來了?”
“閣下,我聽聞這裡的局面發生了重大的變故,所以……”
“來的正好,中國軍隊在緬甸中部和東部,發起了反擊,讓我軍東西不能相顧。情勢十分危急。”
飯田說著將辻政信引到地圖桌前。
“這次中國人用兵很古怪,前幾天襲擊第二旅團時,就覺得古怪了,用了很多戰役欺騙的手段,而南機關一直沒有察覺到敵人的真正意圖。”
旁邊鈴木低下頭不語,他確實沒有很好地把握到中國軍隊的意圖。
“將軍,我在曼谷轉機時,已經知道大致情況了。”辻政信脫下手套扔到一邊,一邊淡淡說道,似乎對地圖上標識的危機局面並不關心。
“辻君,大本營有什麼指導意見嗎?”
“還沒有,大本營目前的重點在新幾內亞。”
“難道他們認為緬甸不重要?”
“當然不是,不過,緬甸目前的危局只能靠15軍現有的兵力解決,讓那些遠在萬里外,對本地全然無知,又不能給您帶來援兵的人來決策,豈不是很荒誕?”
飯田一愣,他早知道辻政信狂,還是沒料到晚輩能說出這樣無禮的話,但是似乎話中有話。他將調動56師團救援其他部隊的計劃提交參謀部,某種程度上是為了日後開脫做準備;一旦緬甸打成僵局,或者更壞的情況發生,那麼至少計劃是上級稽核過的,但是辻參謀似乎看穿了這一想法。
“將軍,目前西線英軍的動向如何?”
“仁安羌出動的17師的小部隊在向南深入,阻擊31師團先頭部隊接近櫻井。他們炸燬了公路,使得31師團援救很困難。”
“31師團從仰光出發,沿陸路前進,什麼時候能將一個聯隊送到馬圭附近?”
“櫻井師團急進,已經把所有的汽車中隊撥給他了,所以目前要從仰光,沿公路前進600公里,至少得要八天。而且重灌備運上去更加困難。”
“將軍,具我所知,櫻井中將周圍的中國軍隊日益增加,即使你拉上一個聯隊,這段時間內,敵人的兵力會增加大約十個團,形成有力的打援集團。”
“不錯,這也正是我擔心的,陸路太慢了。”
“所以,我認為應該走水路運兵。”
“水路?不不不,如今伊洛瓦底江上游水勢很大,逆流行船,非常困難,而且英軍撤離時,將大部分內河輪船全都炸燬了。”
“您誤會了,不是內河運兵。而是……”辻政信說著離開了地圖桌,因為那副地圖比例雖小,但是沒有海面,他走向了牆上的緬甸全境圖,“而是……讓第31師團從實兌登陸。”
“什麼?”
飯田驚呆在原地,他是老派陸軍將領,對兩棲攻擊不怎麼感冒,因為那牽涉到複雜的兵力和炮火組織,還有後勤的難題,尤其他知道海軍的大艦隊早就離開了孟加拉灣,這裡只剩下了十幾艘輕巡和驅逐艦組成的南遣艦隊,英國遠東艦隊隨時可能回過味來,反戈一擊。
“辻君,你瘋了,那裡有2000名英軍駐守著……沒有壓倒性的火力,根本上不了岸,而我們幾乎沒有運輸船完成這項任務。”
“我們確實沒有足夠的船,但是敵人並不知道。”辻政信說道。
旁邊的特務頭子鈴木點了點頭,為辻政信背書,他知道英國人部署重兵在實兌,這座英國掌握的最後港口,是因為亞歷山大將軍很擔心日軍艦隊護送登陸船從那裡登陸,從而截斷會印度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