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小心從戰場前沿透過,前面是幾十輛被打壞的威克斯裝甲車和卡車,有一些還在燃燒,日軍截住英軍時,先頭部隊正在摩托化行軍,當時逃出去一兩個營,如果突出去英軍回過頭作戰,大約一箇中隊騎著腳踏車的日軍先鋒,很難應付兩面夾擊。但是僥倖跑出去的那些,就一路向北逃走,頭也沒回,後面沒出去的就被日軍堵住了。
整個下午,英軍衝了幾次,可惜沒有坦克,被火力不超過重機槍和擲彈筒的日軍攔住。日軍在隨後的10個小時內,構建了完整的防禦體系,而亞歷山大將軍在這段時間內,除了發出求救電,就是組織了幾次混亂的衝鋒。
他和他的指揮部,正等著剛補充了美製M2坦克,根本沒有來得及訓練的沙漠之鼠來救自己。對他而言,最壞的打算是向西逃到海邊,皇家海軍會派一艘潛艇把他接走,或者,空軍會有聯絡機在包圍圈草地上降落,救他出去。這是丘吉爾直接下達的指令,不是因為首相與亞歷山大多有交情,而是帕爾瓦西投降後,大英帝國不能再承受一名中將被俘的羞辱了。
他們一路沿著雙方對峙線向西,日軍很有經驗,每隔一兩分鐘就打一排照明彈,提防著有人趁著夜色偷偷摸過去。他們也知道自己的防禦,其實有些破綻。
走出1.5公里,林秀軒蹲下檢視地圖。確認已經到了他預定的突破口。日軍的機槍和其他火力點平均部署,但是這裡一條幹涸的河床,在兩側視野中形成死角,自然也有是射擊死角。
“你們都緊跟著我過去,記住,都不要打槍。”
“老大,這樣行不通啊。日本人一定會在低窪地帶另有部署,至少有一挺幾槍,一旦照明彈落到頭上,就會被堵在那裡猛揍。”陶明章說道。
“放心,即使有也不成問題。”他說著環顧旁邊幾個排長說道,“還有一個小時天就亮了,那時候就沒機會了。”
眾人見沒有選擇,就跟著這個傢伙拼一下吧。
林秀軒帶著人俯低身子向前方小跑起來。就在雙方對峙的空曠地帶穿行。唯一的掩護是那條小河,一些老兵開始回憶,他們曾經打過交道的日軍是這麼好糊弄的嗎?
他們每前進一段距離,對面叢林裡就發射幾顆照明彈,這些照明彈落下時,將周圍幾平方公里的地面照的透亮。如果有人站在空曠處,他腳下的影子會十分的清晰,有經驗的日軍甚至會清點戰場上固定不動的死屍,看看有沒有偵察兵企圖靠裝死人靠近。
陶明章跑在林秀軒邊上,如果發現哪裡不對勁,隨時準備將救命恩人摁倒,哪怕犧牲自己。他不大相信日本人會在嚴密的防線上,留下一個缺口。他知道日本人有些呆板,但是不馬虎。
眼看越來越接近日軍陣地,竟然一直沒有遭到正面的阻擊。就在他們輕易突入敵人防線的那一刻,最後一刻照明彈落下。
陶明章一眼看到,前方機=幾米處的機槍掩體,以及一挺槍口朝天的野雞脖子。他奮力將林秀軒撞到一邊,然後拎著一顆*,縱身躍過掩體,準備同歸於盡,卻發現一個五人的機槍小組躺在裡面,其中兩個頭部中彈,另三個口鼻流血,似乎是被勒死的。
他楞在了原地,幾乎不敢相信眼睛。這個機槍掩體,就構築在河床中,同樣處於英軍陣地的射擊死角內,他們是被誰打死的?這個陣地憑藉地利,原本可以封鎖這條狹窄的河道,按照他的經驗,即使是一挺歪把子,佔據這樣狹小的位置,至少得堆半個連的屍體,才能有機會讓投彈手衝到足夠近距離。
“愣著幹什麼?快走。”
林一把拍醒了中尉。他們竟然從這個缺口突破了敵人的綿長的封鎖線。把一支300人的龐大部隊塞進敵人防線後,而且一槍未開,簡直匪夷所思。
他們繼續前進了150米,聽到車把式的要喝聲,一支日軍輜重部隊正在林間小路運送彈藥,他們等了一會兒,放敵人過去,然後繼續向前。
又走了幾百米,已經進入了敵人部署的最薄弱區域。林停下來,開始分配任務。他將所有人部署成4隊,分頭襲擾後方,破壞通訊指揮,目的是打亂敵人部署,為孤注一擲的突圍做準備。他自領其中人數最多一隊,目標是敵人聯隊指揮部。
計議停當,眾人士氣高漲地分頭行動。
24小時前,這支部隊仍然是為奸商高官走私護航的家丁,所有人都覺得來緬甸是受了騙,現在他們每一個都堅信,自己能給日軍一點苦頭嚐嚐。
林秀軒帶著陶明章,向指揮部前進。很快身後響起槍聲,孫排長那裡戰鬥已經打響,聽動靜,*火力一直佔據上風,直至戰鬥結束。
他們路過敵人臨時堆積物資的區域,這裡並非重要目標,林打悄悄算繞過去。但是聽到槍聲的敵人守衛警惕起來,豎著耳朵聽周圍的細微動靜。他們聽到了有人從邊上過去。
一名軍曹大喊一聲:“恐龍。”
林趕緊回應:“猛獁。”
他知道這是4個小時前頒佈的新口令。
“哪部分的?”
“輜重大隊的。”
“不是剛過去嗎?”
“跑失一匹馬,還馱著炮,野間隊長我們回來找一下。”
林在那裡對答如流,聽得旁邊陶明章一愣一愣。他突然響起,不久前陳質平言之鑿鑿說這個人是日本特務,但是隨即把這個愚蠢的想法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