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問了兩邊看在哪裡。
“是啊,現在美英蘇都要倚重我們了。”羅卓英摸到些要領,插進一嘴。
“不錯,我們堅持了4年半,那些往日的強國在做什麼?法國三月而亡,蘇聯半年,打成這樣。太平洋戰爭爆發兩個月,美英老爺也是丟盔棄甲,目前整個形勢對盟國可以說是危在旦夕。哎……”
杜聿明好像聽出了一些不好的苗頭,褚艾雲發現他眉頭緊縮,顯然他聽出校長準備要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局面最艱危的時候出這個頭了,這是他一直在擔心的。
“目前來看也確實如此。軸心國那邊順風順水,簡直打瘋了,盟國這邊實在需要打一個勝仗來提振民心士氣……依我看……”羅卓英說道。
“美國人的援助怎麼樣?”杜聿明打斷了羅卓英,當然也難免打斷校長的興致。
“呃,陳納德給我提了個方案,史迪威也說可行,就等史汀生批覆。他們的援助會在印度港口上岸,透過鐵路運到北方阿薩姆,然後再由美國運輸機運到昆明。”
“跨國橫斷山空運?損失會很大吧?”
“史迪威跟我訴苦,說損失必然巨大云云,到是陳納德說了一句人話,說這是美國盟邦應盡的義務,並且他計算,損失不會大於大西洋航線被德國潛艇打沉的比例。”
杜聿明不再多問,他不想在校長面前追問太多,那樣太不成體統,他希望變通地提醒校長目前的困難,當然是點到為止。
見氣氛沉悶,無人說話,蔣介石索性接著說下去。
“今天下午,亞歷山大將軍與我談及了共同在緬甸驅逐日軍,恢復仰曼鐵路的計劃。他向我保證,只要我們齊心趕走日軍,皇家海軍不出數月,就會返回保障仰光物資上岸。屆時滇緬公路這條大動脈也可恢復。史迪威也同意這樣的方案,美國人會盡量支援。”
事情終於向著杜聿明擔心的方向發展,校長還是沒有擋住英美的糖衣炮彈,似乎準備要放手一干了。
“嗯,不失為絕好天時,國際社會都會看著我們。”羅卓英趕緊補充,他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蔣介石心坎裡,大概是因為他沒有參加考察團,對緬甸南方的局面不甚瞭解。
“恕卑職直言。”廖耀湘突然起身,“戰爭並非只取決於天時,如今天時在我,但是地利人和卻在敵手。”旁邊杜聿明趕緊附和地點頭,但是褚艾雲注意到,200師師長戴安瀾卻沒有贊同點頭,他眉頭緊鎖似乎另有想法。
“如何講這地利,人和?”蔣介石不溫不火問道,顯得非常大度。
“恕學生直言。在緬南作戰,敵人依仗優勢海軍,可在港口就近補充,而我方只有一條窄軌鐵路,穿越群山路途艱難,兼無制空權,隨時可為日人炸斷,此為地利不足。緬甸地方土人歷來仇恨英人,視倭寇為解放者,且南機關經營已久,培植的坐探何止千計,此乃人和不足。就憑著這兩樣,怕是不能打。”
“說的好,建楚所言,句句切中要害,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蔣介石做肯定狀點了點頭,“倒是史迪威將軍與我談及,日寇在南洋貪婪冒進,如今兵力分散,如今在緬甸上岸的,只有兩個不滿員的乙種師團,兵不過3萬,炮數不過百門。”
“校長,以學生在毛淡棉陷落前所做的觀察,僅英人被奪走之火炮,就不止百門。被搶走之彈藥,至少有十數個基數。另有車輛馬匹糧秣,也是不計其數。如今英人早已喪膽,與之共擊倭寇,怕是要反受其累。”廖耀湘倒是比杜聿明敢講,並不怕掃了老蔣的興。
“是啊,建楚所言,並無半點誇張,也是學生這兩月親見。英人在緬甸已經處於崩潰狀態,全不可託付側翼啊。”杜聿明趕緊給廖耀湘做了擔保。
“此事,亞歷山大將軍倒是未提及。他只說,目前在南洋屢遭敗績的英軍多為殖民地團勇,英人比例甚低,兵器也不足備。但是即將調來的第7旅,實為擊敗隆美爾之勁旅。如與我方裝甲部隊合兵,或可一舉將日軍趕下海。”
酒席陷入了小小的僵持,顯然領袖遠大的政治抱負,與將領們實際觀察到的情況頗有些距離,當然公正的說,戰爭本身服務於政治,蔣著眼於打通滇緬公路,又執意想在反法西斯陣營中打出一個轉折,提高中國戰場的地位,也不失為戰略眼光。
“衍公,你怎麼看?”蔣介石轉向戴安瀾。
一直不說話的戴安瀾突然仰頭喝掉了一杯白酒,將杯子重重放大桌子上。
“雖有些勉強,但也並非不能打,真要打,我200師可打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