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佐禎昭遠比這裡每一位來自戰鬥部隊的人,更先覺察到哪裡不對勁。雖然他想不起剛才那個人,到底在哪兒見過。這同樣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通常而言,一張臉只要他看過幾秒鐘,就能牢牢記住,但是為什麼想不起來?只覺得,腦子裡閃回過一些無法形容的模糊感覺,覺得那個人自己必然見過。
“小田君,這裡有多少守衛?”
“警衛班有15個人,分成三班放哨,目前有5個人部署在樓頂和四周。”
小田大尉回答道,這個旅團司令部的防衛也確實夠寒酸的,不過遠離戰區,似乎是足夠了。
“你和班長認識指揮部的每一個人?”
“沒錯。”
“你去把他找來,你和他的人從一樓開始搜查,確認這裡沒一個人。”
“是。”
“還有,56師團繳獲的美國吉普車還停在原地?”
“是的,就在牆外,剛加過油,但是左舵的車,沒人會開。”
“好,知道了。我需要離開指揮部一會兒。”
影佐禎昭並不要求多找幾個人保護,他知道,最安全的辦法,是自己一個人悄悄離開。如果最終什麼事也沒發生,證明只是自己的神經質發作,他大可以再回來。
呂青山在指揮部二樓另一頭,接到了林秀軒找到主要目標的通訊,但是林仍然留給他時間來收集其他情報。
“或許還可以找到一個穿越者?”
他走過十字架上耶穌基督像時,默默許了一個願望。他的心頭湧起一種感覺,自己絕對不會白來這一趟。
他走近一間倉庫。裡面傳出沙沙的電機生,他側身探頭看了一眼。裡面正在播放電影。兩名參謀正坐在黑暗中看的津津有味。
看畫面不是日本人拍的,似乎是美國人拍攝的,尚未剪輯的戰爭紀錄片樣片,大概是最近被日本人繳獲的,考慮到影佐禎昭的情報頭子身份,上級把這些東西交給他倒是合情合理。
呂站在門口瞄了一眼。
一塊寫著17號的場記板,擋在鏡頭前。拿開時,幾名盟軍軍官走向一處高坡觀察所,然後裝模作樣地用望遠鏡觀察前方,幾乎沒有人彎下腰用炮隊鏡。如果配上雄赳赳的的音樂,倒還真是那麼一回事。當然,這肯定是一個擺拍的鏡頭。
腋下夾著馬鞭的英國將軍呂青山不認識,不過他一眼認出了一身國軍軍服,昂首而立的杜聿明。兩人互有交談,看上去親密無間。
第二個鏡頭,是杜聿明與英國人在簡易指揮部研究敵情以及交換看法。
“影佐將軍讓我看這些幹什麼?”坐著的日軍中尉說道。
“哦,是研究敵情用吧。前些天55師團在高加利繳獲的,差點把美國國防部的攝製組全抓到,聽說監督叫卡普拉。”
“就是那個美國大導演?”
“嗯,他們剛從歐洲來這裡,繳獲的其他複製里有他們在莫斯科拍攝的部分。”
呂青山立即判斷出個大概,這是美國國防部戰爭服務局,在1941至1942年間拍攝《我們為何而戰》的戰爭宣傳片,顯然有一個攝製組到了緬甸。”
他準備悄悄從門口走過去,但是就在這功夫,注意到鏡頭裡一張小白臉一晃不見了。他吃驚地意識到,這部堪稱史詩的黑白片裡,好像混進了一個熟人,於是站定多看了一會兒。
褚艾雲的臉再次出現在杜聿明身後,還挺能搶鏡頭,不時佔據鏡頭一角,在杜將軍耳畔耳語幾句,很有些喧賓奪主的味道,看意思,應該是遠征軍赴緬甸考察的軍官團中尉翻譯。
“這狗日的混的不錯啊?”
他心裡暗罵一聲,這幾個月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了。導演的鏡頭,多次給到褚艾雲,顯然導演對他青眼有加,大概是因為從華東奪取一架日本飛機的傳奇經歷,導致了他出現在這部以宣傳而母的電影裡。影片裡出現了英軍車隊經過一條公路,大量各族百姓擁在路邊歡送的場面,路牌特寫表明是在毛淡棉。
“這麼說,他現在應該就在錫堂河對面?”
他悄悄離開門口準備撤離。看來今天不會有更多的收穫了,除了影佐禎昭,並沒有穿越者在這裡,不過不能太貪心,知道褚艾雲的下落也相當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