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交戰區回到海邊,當然是極不智的行為,最穩妥的辦法是暫時安頓下來,然後伺機傳送無線電情報,相信褚艾雲會知道輕重緩急。
419的監聽裝置一直處於警惕狀態,秦小蘇的監聽組擴充到了9個人分三班監聽,始終沒有發現歷史出現重大擾動的跡象。儘管監聽到了近衛宣佈解散內閣總辭職的訊息,比歷史早了一週。當然程大洋認為這不算什麼,可能是林秀軒登陸日本造成的蝴蝶效應,某種程度上是好事,可以把提著的心提前放下。如果僅僅從直線型的思路去看,近衛提前下臺,說明東條會提前上臺,日本人更急著開戰。不過對歷史擾動理解更深切的林秀軒,則不敢這麼樂觀,他知道太過鬆懈,會有驚喜。
林秀軒心底隱隱泛起某種不詳的預感,這種不安,肯定不是有關副艇長。他始終放不下的,還是那三個穿越者,他們從自己視線消失已經一個半月。情理上,這段時間,他們不會什麼都不做;沒錯,他們知道開戰意味著什麼,一定會作殊死地反抗。在他看來如果什麼也不做,意味著敵人展開的行動會使得他們處於領先,當然程大洋的想法和他想法反,程認為之前的很多麻煩就是林上岸惹出來的,如果沒有林的攪和,歷史演進會單純得多。
林再次向程大洋建議前往春日丸沉沒海域進行一次偵察。程大洋覺得多此一舉,因為沒有弄到混合氣體,白去這一趟也無法撈回什麼東西,萬一褚艾雲這功夫回來了怎麼辦?於是林秀軒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派遣無人機去進行一次調查。這更讓程大洋摸不著頭腦。
林進一步解釋,其實他也想不到本時代的日本人,有什麼技術,可以搜尋200米深海底的沉船,但是至少可以從空中確認一下,讓自己安心,如果日本人試圖搜尋,一定會有一些特殊的船停留在海面上。程大洋勉強同意這項建議,由於前一陣子無人機長時間配合地面小組行動,零件磨損很大,他不太樂意為了這種無畏的工作消耗飛機壽命,但是林的建議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點道理。
9月26日凌晨,維修後的無人機擦著水面起飛,轉向春日丸沉沒的海區。
實際上,離開了衛星導航,419也無法準確引導無人機精確找到那個區域,只能大致巡視一下。
無人機開始對這片約200平方公里的區域展開巡邏,倒是不時可以看到幾艘船,但是都沿著穿越臺灣海峽的航線開走了,沒有發現專門駐留在此地的船隻,林秀軒的不詳預感似乎是想多了。
由於9月底,這片海域海空風速很大,使得無人機盤旋巡航的效率減低,但是419仍然堅持到其燃料大致告罄,才遙控其返航。
在這架無人機轉離後區區6個小時,一艘改造的奇形怪狀的船隻,慢慢出現在了東北方。
這艘編號31的哨戒艇,一週前剛剛離開這裡,現在他帶著一部固定在船尾的起重裝置,又回來了。
由於船尾的龍門吊架重達四十噸,導致船隻重心上移,復原性減低,哨戒艇必須小心保持航向,以免在臺風邊緣的巨大的浪湧中傾斜角度過大。
艇長瀨川大尉對本次任務非常不滿,尤其第二次出海,不再有海女在船上。
這批樅級驅逐艦改裝的哨戒艇,本來上層建築太高太大,是早期日本海軍貪大求快,缺乏理性論證的產物,如今又裝了一臺起重機和一個巨大的金屬球,實在不適何在臺風季出航。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出發前交代的任務地點在北方250公里處,而非這裡,只是聯合艦隊的大西瀧治郎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語焉不詳地讓他通融並保密,這讓他感覺自己捲入了某個陰謀。
9月27凌晨,軍艦沒有花多大時間就在一片晨霧中找到了上次留下的浮標,現在他們到了春日丸的上方。
根據海女提供的線索,沉船旁還有一條海溝,所以不能直接放下那個帶著圓形窗戶的不明球體到海底。牧野和影佐商議了一下,準備先放一個人下去,順著鐵鏈搜尋一下沉船的大致位置,同時檢驗一下潛水鐘的可靠性。
牧野自告奮勇想下去,但是被影佐攔住,影佐認為不能讓牧野冒險(事實上他甚至不同意三人出海,冒不必要的風險,最終只有牧野一人上船)。商議結果,只是派了潛水員角川海曹,帶著照相機乘著潛水鐘下去。他的任務有兩個,一是確認沉船位置並拍照,第二是檢查潛水鐘的質量。
潛水鐘被起重機吊放著,慢慢下降。
下到30米時,角川發現潛水鐘存在一定的漏水問題,不過並不嚴重,他在呂60號,二等潛水艦上幹過一年,每當艇長升起或者降下潛望鏡時,都要船上雨衣,所以他對“日本生產”的質量深有體會,並不以為怪。
他開啟潛水鐘斜向下的4盞燈(因為無法制造遙控照明裝置,所以在每個方向上都固定了一盞探照燈),可以看到鐵鏈一路傾斜向下。幾條魚被光亮嚇得四散遊走。
他透過從呼吸管道並行的一根電話線與上方聯絡,要求繼續放下鐵索,同時報告他看到的海底景象,沒有看到沉船。他真的佩服那些海女,們,竟然無需任何裝備,甚至也無需減壓就能潛到40至60米。
窗戶外用螺栓固定有一個水壓表,他可以透過厚厚的玻璃讀到深度變化,現在已經是十個大氣壓了,說明到了水下一百米。數值不再變化,上面停住了。
角川注意到腳下的水已經開始匯聚,不過管他呢。他提起電話話筒。
“一切無礙,可以繼續放下鐵鏈。”
“有沒有看到那艘沉船?”牧野問道。
“哦,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