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來,林秀軒一直在路上奔波,還不知道南門港陣地已經被初具規模。一個月前流星號從這一帶海邊逃走時,這裡的港口還只是個雛形,只造了幾處突出於海岸的碼頭,沒見到軍艦和水上飛機,也沒有那麼多碉堡。所以剛才與諸亞民討論計劃時,他只知道這裡是一個工地,大約有150名日本人,一多半沒槍,完全不知道工事已經完成了一半,並且一些掩體內已經配備了重武器。
現在看了馬強繪製的這張圖,才意識到這個防禦地帶的守備標準是按照江防要塞的標準設計的,竟然還有20毫米高射炮陣地。如果憑著那邊2挺歪把子和百十條槍打一陣子,無法將敵人引出去,單靠這裡4個人,從剩餘日軍那裡搶出一個大活人來(歐陽壽已經不再是優先選項),似乎很不現實。但是與游擊隊約定好的時間已經很近了,甚至來不及取消行動了。
“也只能這樣了,我看能行。”林看了一眼手錶,顯得灑脫起來,這出乎了馬強和徐衝的預料,只有一呂青山對組長故作鎮定的一套心知肚明。
“以我對副艇長的瞭解,他還算是機靈,我們不能忽略這個因素,他一定會創造機會逃走的。”
“真的很機靈就不會被抓到了。”徐衝說道。
“你不瞭解他,他是有些鬼點子的人,被抓可能只是大意。不信等著瞧。”
林立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壓過徐衝的疑慮。聽他的意思,也許褚艾雲可以無聲無息幹掉幾個守衛,然後在白晝一般的敵人基地內幽靈般穿行,第一時間關掉敵人電源,因為他知道這是抹平敵人數量優勢的關鍵點所在;當然更不會忘記順手帶回電臺。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守備這裡的日本軍官是個白痴,一聽到槍聲響起,就率領所有人馬包括哪些雙聯20毫米高射炮衝出來,儘管哪些炮需要騾馬才能拖動。無論以上事件發生的可能性有多大,林秀軒不能表現的太過悲觀。如他說的:一切等著瞧了。
舒平一直批評林之前的計劃過於緊湊缺乏彈性,這是他對系統冗餘度的另一種描述。林被迫接受這種看法,今天他的計劃稀鬆到幾乎沒有計劃,但是他預感到局面會倒向自己,隱藏的變數總是出人預料,通常會倒向準備更充分,或者佔據資訊不對稱優勢的一方。雖然暫時還看不到勝機會出現在哪裡,也許是敵人指揮失當,也許是副艇長超常發揮,但是大概不會是那個國民黨飛行員。
褚艾雲坐在碉堡內,等著事情發生,他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他很確信天亮前一定不會什麼事都沒有。無人機在維修,*自然也指望不上,單單是地形匹配資料收集,就需要無人機利用雷達測繪一週。但是特別小組有幾個好手,說不定能潛入基地,先炸點隔壁的發電設施?然後摸進來?
他進來時,順著地面粗大的動力電纜找了敵人的發電機,竟然藏在地下工事內,這需要額外的工時建造通風裝置,簡直吃力不討好,但是可以防範空襲,狗日的想的很周到。這意味著,單憑1杆反器材槍無法解決電力。
“褚老弟,聽我的沒錯。”歐陽壽的頭向邊上轉了轉,碉堡角落裡有一塊鼓鼓囊囊的帆布,下面蓋著一些東西,有一截木柄漏出,也許是鐵鍬或者鐵鎬。
“待會兒我們合作,將門口兩個傢伙幹掉。然後換上他們的衣服,一起混上那架飛機。要不然等到天亮就不成了。”
“歐陽大哥。不要輕舉妄動,會害我們一起送命。”
褚艾雲趕緊勸阻,他很擔心在林組長動手前,歐陽壽會亂來,他的莽撞計劃根本行不通。
“老弟,你還要麻木到什麼時候?”歐陽壽壓低嗓門,但是聲色俱厲。
“南京淪陷時,多少中國軍人因為你這樣聽天由命的想法,脫掉軍裝躲在了城裡?聽著,趁著我們還有機會,跟鬼子拼了。大不了是個死,難道你怕死?”
褚艾雲無法說服上尉,蠻幹只會害死他連帶自己。這裡並沒有一個可以瞬間殺死敵人的好手,所以他的計劃從一開始就行不通。褚艾雲見過林秀軒殺人時的敏捷身手,據說他還是特別小組裡最慢的。剛才他也見識了歐陽被越窗而入的漢奸繳械的一幕,他根本不是那塊料。退一萬步講,即使他能夠幹掉幾個守衛,然後混上飛機,又如何?啟動飛機是一件頗費時間的事情。就算反鎖住艙門,但是炮臺上那幾門平射無死角的高射炮會轉過來,將近在咫尺的水上飛機打成碎片。
“我想好了,你就說肚子疼,在地上打滾。把一個人騙進來,剩下的事交給我。”歐陽壽草草交代了一下他的計劃。
“要是兩個人一起進來怎麼辦?你想過沒有?”
褚艾雲反問道。
“管不著了,如果你不幹,那我就一個人動手,殺一個夠本兒,殺兩個賺一個。”
“為什麼非得是那架飛機?”褚艾雲板起臉來,“我們就不能趁著夜晚跳進大海然後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