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樣的寂靜持續了大約10秒,期間淺野筆直站在會場中,一隻手指向前方,沒有人料到這一出,全都驚愕萬分甚至不敢呼吸,似乎只有影佐禎昭是個例外,他偷偷盯住尾琦,觀察他面部的情緒變化。
實際上,淺野並沒有喊出尾琦的名字,在隔著大約十米遠的距離上,大部分人甚至搞不清他指的是尾琦,還是他旁邊的情報局次官奧村。但是尾琦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慌,以及身子稍稍向後傾,試圖躲到一臉驚愕的奧田次長身後的小細節,都被影佐禎昭看在眼裡。這種表現說明,他絕對有鬼。
“你胡說什麼?”
奧村拍案而起:“憲兵,憲兵!”
會場立即炸開了鍋,有一半的人從呆若木雞的狀態中驚醒,紛紛用譴責的目光掃視淺野,順帶加上影佐禎昭在內的其他三個人。這些失意政客群聚於此,鑑別神棍只是其中一個目的,至少有一部分人是來觀摩這出鬧劇的,但是沒想到鬧的如此之大。
“你這個瘋子,竟敢職責我是共產黨。你知道你的話要負傷多大責任?”奧村氣的語無倫次起來。
“不是你,白痴”淺野大喝一聲,“是你背後的蘇聯間諜尾琦秀實。”
尾琦的臉部扭曲起來,這次再也無法掩蓋,但是沒有如同奧村那樣有失儀態。
“你知道這位大人物是誰?”奧村冷笑一聲,“他是……近衛公爵的……”
“他是近衛首相的私人顧問,曾經的朝日新聞的記者,也是蘇聯安排在日本國內的高階間諜,拉姆扎小組的重要成員,德國人佐爾格的左右手。”
打斷奧村說話的是牧野,既然一切被淺野搞糟了,除了破釜沉舟沒有第二條出路。
“呵呵,看來你們這些瘋子,為了血口噴人,還真是做了不少功課。”
奧村大笑起來。
無法收拾的局面已經形成,與力挺自己的奧村完全不同,尾崎秀實至今一言不發,但是面色慘白,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搐,即使他見過不少風雨,也預料不到這樣的局面。
自從在橫濱港口,無意中瞥見早應該沉入海中的影佐禎昭帶著3個怪人,尾琦就敏銳地意識到了事情絕對不簡單,具有能高的情報價值。他當時裝出不認識影佐禎昭的樣子,但是隨即展開了刺探活動。
蘇聯諜報機構高度重視在上海發生的事件,希望能搞清楚事情真相,拉姆扎也進行了分析,最合理的猜測在於,如果有一個國家可以從日蘇關係惡化中獲益,那個國家或許應該是英國。但是上海的中國小組,卻來電詢問:蘇聯是否參與其中。
當然,解開所有謎團的鑰匙,或許就是這三個怪人。他知道影佐禎昭在聯絡一些人物,似乎他手上有幾個有超自然能力的人物,需要鑑定一下。鑑於情報界從未遇到過如此荒謬的情況,他決定暫不向莫斯科發報,而是進一步調查清楚。於是派出行動人員,準備在會場安裝竊聽器,失手後,他並不驚慌,隨即等到行動人員自殺的訊息傳出,又他決定親自出馬,直接到會場來尋找答案。
現在他穩住了情緒,如果自己開口,於這樣的人物爭辯,一定不會得分,最佳策略是什麼都不說。於是他解開西裝的口子,鬆了鬆領帶,甚至翹起了二郎腿,就是一言不發,整個表演得體而又自然。
門外響起清脆腳步聲,會場內任何一個=深具警惕性的人,都聽得出那是憲兵鐵靴子在封閉迴廊內走過時,發出的那種獨特而又整齊的動靜,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四個人。
石琦大尉風塵僕僕走進來,向影佐而去,然後在他耳畔耳語片刻,似乎只說了一句話。影佐禎昭點了點頭,石琦徑直走向奧村,他向奧村敬了個禮。然後突然下手,將尾琦從奧村身後的椅子上揪了起來。
“你這是幹什麼?”
“你這個帝國的叛徒!”
石琦力大如牛,轉眼將瘦削的尾琦拖出了會議室。
“這是怎麼回事?”奧村驚慌地轉來轉去,問身旁的人。
“諸位,已經查明,尾崎秀實就是間諜,想必奧村次長知道凌晨這裡的槍擊事件,那名犯人剛剛招供了,後臺是尾琦……其他的共犯正在搜查中。”
“你胡說什麼,你打電話給我,不是說那名特工不是被擊斃了嗎?”
“實在抱歉,那是為了吸引尾琦上鉤故意放出的假訊息。”
“混蛋,你這樣胡鬧是要遭報應的。我要向情報局長彙報這件事,你演這出戏給我看算什麼意思?你一定要遭報應的,我要將你趕出陸軍省,你們一個也跑我要把不掉。”
奧村的臉漲的如同豬肝,一腳踢開旁邊椅子,走出會場。他剛離開,另有幾名與會者也氣呼呼地起身,他們感覺受到了愚弄,似乎影佐禎昭為了說明那些人真的具有預見能力,特別布了這個拙劣的局。他們原來只是來看看鬧劇的,沒想到成為了鬧劇的一份子。
一分鐘內,少人也起身離開。事實上,這還不是一般的鬧劇,一名內閣高參被抓走,只是因為某個通靈者莫名其妙的指控,這種時候最好不在場,以免以後說不清楚。
會場中只剩下了很少幾個人,一臉迷茫的岸信介突然也起身,似乎準備離開,牧野趕緊起身攔到門口。
“岸先生,您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