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還在唱著庸俗小調,完全不知道有人在翻他的褲子,不過林找了一遍,周身竟然只找到一些零錢。
褚艾雲開啟手電四下搜尋,倒是在5米開外找到一個公事包。開啟一開,錢包就在這裡面,除了錢還有名片:東京芝浦株式會社銷售課的一名職員。大概是應酬客戶喝高了。
兩人從裡面拿出各種票面合計60日元,其他原樣放回,然後趕緊回到樹林貓起來。前方就有一個車站,根據偵察,早上5點30會有第一班車進東京的車。如果一切順利,今天上午就能進入東京,然後等到晚上,從某個地方進入那所陸軍軍醫大學,找到那棟牧野等人可能藏身的宿舍,二話不說,把幾個人幹掉,事情就解決了。如果找不到,明天就撤回潛艇。
東方地平線漸漸發白,兩人整了整衣服,將皮鞋擦乾淨,然後走出樹林。附近是一片規劃的整整齊齊的農田,沿海岸的路面是由瀝青或者泥結碎石鋪成的,雖然村莊裡很多房子看著破破爛爛,但是還都通了電,村落四周有高壓輸變電裝置,這會兒一些房屋裡亮起了燈,看著遠比上海周邊的農村地帶現代化。
田埂上一個人也看不到,看來還沒到日本人下地幹活兒的時候,走到路上,得到無人機訊號,前面有一群光著膀子的人正在列隊跑步,從千葉東部學校出來,校園操場上並排有4門山炮,可能是什麼軍校。419詢問林是否要避開。林覺得沒有必要,正好檢驗一下自己的著裝是否妥當,419提醒日本人沿著街道左邊跑,務必注意。
林帶著褚艾雲向北走去。遠遠就聽到整齊的歌聲以及步伐聲,聽著聲音還很稚嫩,唱的歌詞隱約可辨,似乎是七生報國,靖國神社再相見之類鬼話。
林慢下腳步,大約40名只穿著褲衩的年輕人從前面拐角出來,領頭的年長者一看路上有人,顯得更加振作,步幅明顯增大。後面的學生也越發抖擻,歌聲高亢起來。
林倒是不怎麼避諱,還微笑著向路另一端氣喘吁吁的小子們揮手,等他們跑過時,還舉起照相機(從宋江那裡沒收那部)拍照,他差不多已經融入記者身份了,只是褚艾雲還有些緊張,不太敢直面那些日本人。
那邊日本人也並不為意,一路高歌就過去了,可見服裝上過關了。林在上海時,就一直留意各色人物的衣服,分析著裝心理和身份差別,在國際飯店更是見過不少日本記者,所以他心裡很有底。
“黃鼠狼,這裡黑龍,情況怎麼樣。”
“看年紀是東京附近幼年軍校的小崽子。”
419上,程大洋看的一個提心吊膽,林的膽識確實讓他有些敬佩,他應該也知道,從自己身邊過去的每一個人,都將成為或多或少的威脅,只要他漏出破綻的話。
前面又出現一名住著柺棍,駝著背的日本老太婆。林秀軒給褚艾雲使了一個顏色,示意他去問問路,倒不是真為了問路,只是見副艇長有些暈暈乎乎,先練練他的膽子。
褚艾雲老遠過去,那位身高不到一米四的老太婆就停下步子等著,等到了跟前,主動向褚艾雲道了一聲早安。
“早上好啊老婆婆,附近火車站怎麼走?”
“您是說電車站?”
“啊,是啊。”
看著有80的老太婆慢慢轉身,向北面一指,果然和無人機偵察到的方向一致。
“就在哪兒。大約半里地(1日裡摺合大約4公里),您二位趕到那裡,第一班車也該到站了。”
“多謝了,老婆婆。”
兩人從老婆子邊上過去,褚艾雲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他知道自己的日語沒有問題。
兩人就像遊走在鄉間的城裡一般知識分子,帶著昭和年間尋的禮帽,穿著西服,但是沒有戴領帶。林還貼著假鬍子,這是他觀察到的,日本年長記者的一個特徵。
走了一會兒,路邊看到了京葉特快習志野站的指示牌子,扛著各種農具的農民也開始下地幹活兒。路人走近了,大多會向他們欠身,簡略問個早安,鄉間一片祥和有理,眼看一切順利。
兩人走過村莊,到了火車站,期間除了一隻警惕的柴狗向他們吠叫了一陣子,沒有受到其他懷疑。
車站處已經有視窗售票,到東京每人20錢,褚艾雲買下車票。無人機確定,車站不遠處有一個派出所,不過似乎還沒上班。車站附近也沒有看到警察或者軍人,只有牆上各種香菸廣告的一角,有一個全民防諜的告示,怎麼看都比上海要容易矇混得多。
這個時代的日本民間,好像還遠沒有戰爭迫近的感覺。事實上,日本人將戰爭輸出到了中國,本土還沒有遭到過任何實質的反擊,普通人民還沉浸在國土絕對安全,優哉遊哉的心理狀態中。對於本次滲透而言,算是相當有利的條件之一。
實際上,早在民國27年5月,也就是南京大屠殺後3個月,中國空軍就曾經利用2架馬丁b 10轟炸機,對日本扔過一次傳單,企圖喚起日本人民的良知,當然同時也是為了暗示中國有空襲日本的遠端打擊能力。當然這次行動根本沒有起到任何警示作用,拋灑傳單更容易被敵人看做軟弱可欺。日本軍部最直接的回答,就是將國民黨軍趕到更深遠的內陸去,從此中國空軍失去了再次靠近日本的機會。所以從這個角度看,那次行動,本該換成*。
沒有蒸汽瀰漫,沒有悠長的汽笛聲,一列安靜的電氣列車,準點來到了站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