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清野山巔,新墳之前。
葉涼那道單薄卻挺立的似可擎天的身影,正站於此處。
他左手提著那以布包裹著的鶴歟安頭顱,右手拿著酒壺:“厲通師兄,我來了,來赴當初你我共飲之約。”
緩緩俯身,將鶴歟安的頭顱擺放在墳前,他揭開酒壺之塞,倒了一部分於那墳前青土之中。
水落地,打溼了一片,濺射了點點水滴。
“厲通師兄,此生我葉涼,有愧於你!”
呢喃一語,葉涼拿起酒壺,仰頭便是狂放而飲,那傾倒出的酒水,覆其面,滑於顎,灑落於地。
啪嗒啪嗒...
那一刻,無數的酒水,飲灌入他的喉間,辛辣於他的心房。
那一剎,他那緊閉的眼角,有著悲慼的淚水滑落,順著那辛烈之酒、飄零之雨,滴灑於地,敲擊著這墳前的土地!
嘩啦啦...
不知是他飲的急了,還是蒼天有感,那淅瀝之雨,亦是在此刻,變得急了,傾盆而下,打溼了葉涼白皙的面頰,沾染了他的青絲之發。
“啊!”
猛地將手中哪壺酒,甩於半空,他仰面咆哮,任憑急雨傾打於面,肆虐於身。
嘭!
緊接著,他回落首,於長孫厲通身前,陡然跪下,雙手按地後,他拳擊入土,哭泣而語:“厲通師兄,我葉涼...”
“有愧於你!”
他眼眶彤紅,溢著那混合著雨的淚水,愧疚而語:“若非我自作聰明,喊你來助,又怎會害你身負黃泉,孤單而走。”
嘭嘭。
下一刻,拳入土,帶起點點碎土、濺起些許積水。
下一剎,酒壺落地,瓷片四散而落、酒水溢位,混入那蒼天淚水之中。
“師弟...”
雨水之中,長孫厲通的虛影好似出現於墳前,與他豪爽笑語:“你歸來了,我們終於可共飲此酒了。”
“師兄...”
葉涼抬起頭,以那破皮的血手,擦拭著那已然被雨水和淚水遮掩,難以看清虛實的眼眸,悲慼而笑:“你來了。”
“嗯,我來了,來與你共飲完此碑,好安心上得那黃泉路。以了此生,再無牽掛。”
“好...”
葉涼從納戒之中,再度取出一壺酒,斟上一杯,任憑雨滴傾打,朝著那墳前的長孫厲通敬去。
似是看得葉涼敬酒而來,長孫厲通笑著伸出手:“師弟,來,幹!”
“師兄,幹!”
葉涼伸出手與他手中的酒杯交觸。
亦是這一觸,那一道虛影終是消散於虛無,化入這清雨九天之中。
咔嚓!
眼睜睜的看得長孫厲通的虛魂消散於這天地之間,葉涼那握著酒杯的手,難受的直接將酒杯一捏,捏的碎裂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