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裡,閃過太多東西,從小到大被人欺負的畫面,包括,今天早上,他回老家,經歷的一幕幕,未婚妻的背叛,村裡人的指指點點,自己爸爸更是氣的臥床不起,這些事,讓他感到絕望和無助,崔雷鋒渴望改變,渴望著揚眉吐氣,這種感覺,他也是體驗過的,跟著元少那段起日子,跟著我的那兩天,他每分每秒都覺得自己牛逼的不得了,但那種生活需要很強的心裡素質,儘管他在我們面前裝的無所謂,裝的很淡然,但一顆顫抖的心,還是出賣了他。那種恐懼感,幾乎壓的他喘不過氣,甚至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會做噩夢。
崔雷鋒也很痛恨這樣的自己,漆黑的夜裡,經常會自己扇自己耳光,他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膽怯。這二十多年,他甚至都感覺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
除去這些,我和元少的話,也在他的腦袋裡撞個不停,元少曾經對崔雷鋒說過:“寧做讓人聞風喪膽的大惡人,也不做任人宰割的爛好人。我說的話,“沒有誰生下來,就是給人欺負的……”
迴歸現實!而另一邊,經理已經攔住了黃毛,不停的說著好話,他的意圖也不是護著崔雷鋒,只是想盡快送走這個硬茬罷了。
崔雷鋒又冷笑了幾聲,心裡同時也在自嘲,黃毛在一旁罵道,“還他媽的敢笑,看我不弄死你這個小崽子。”說完,怒氣衝衝的就推開了經理,然後邁著大步走向崔雷鋒。
崔雷鋒深吸一口氣,心裡也做好了準備和黃毛拼命的打算……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沉穩的聲音發出,“都住手吧!”
這聲音不是我發出的。
而是一個長髮飄逸,頭髮微卷的男人。伴隨著人群的目光,他步伐穩健的走向黃毛,手裡拿著一把仿古的大刀,別說,還真有一點古代刀客的味道。
看眾人玩味的眼神,都以為他是那個拍戲劇組跑出來的呢,穿著現代人的衣服,只是沒卸妝而已。
不過,他後面竟然還跟了幾個人,見對方,人多勢眾,黃毛也不敢牛逼了,語氣溫和的問道:“你是有什麼事嗎?”
刀客男,語氣不冷不淡道:“紅酒是我叫的,單我會買的,你們就此停手吧。”
黃毛也覺得,在鬧下去也沒什麼意義,還不如拿著剛得來的錢,出門找個小姐玩玩。但,臨走前,他還是不忘說幾句大話,指著崔雷鋒,“你他媽的以後出門小心點,讓我碰到你,你就沒命了!”
之後,刀客男也以信守了承諾,付了酒錢,然後就領著他的跟班出了酒吧。從頭到尾,我一直沒走,就站在酒吧門口,我還是準備和崔雷鋒打打招呼的,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他,總是有種惜惜相連的感覺,可能是他的性格,和初中三年的我,太像了吧!
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我也邁動步子,朝舞池走了過去,崔雷鋒還沒有解脫,正站在那裡,聽著經理的數落。看樣子,經理這是把氣都撒在了他身上了。
從客觀事實說,崔雷鋒一點錯也沒有,可還是遭受這樣的對待……
我本以為,崔雷鋒會認認真真的聽完經理的數落,然後繼續工作。誰知,崔雷鋒猛的扯掉了自己的工作服,然後邁著步子走出了酒吧。
我心裡挺不好意思的,他兩次失去工作,好像多數都是我的原因呢!等我追出去,看到崔雷鋒坐在馬路牙子上,低沉著腦袋,雙手還不停的擦著眼淚,看著車來車往的馬路……
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怎麼,我從崔雷鋒的眼神裡,看到了死亡的氣息,我剛想到這裡,就見崔雷鋒猛的站了起來,朝馬路中間猛竄了過去,一輛急速駛來的公交車,瘋了一樣的按著喇叭“滴滴滴滴……!!”
但崔雷鋒卻充耳不聞,站在原地,雙眼緊閉,似乎很享受死前的這種節奏,也就是在短短的幾秒鐘,他的表情釋放了不少,嘴角也漏出了一絲欣慰的笑,這是一種解脫的笑……
我氣急敗壞的大叫了一聲,“崔雷鋒!!!”
如果他就因為這點事情,就尋死覓活的,我真他媽的看不起他了。聽到有人叫他,崔雷鋒扭頭看了一下……
也就在這麼一瞬間的功夫,伴隨著急剎車的聲音,公交車也迎面撞了上去,崔雷鋒直接被撞出了五六米遠。
司機哆哆嗦嗦的走下了車,我急跑過去,看著崔雷鋒已經閉上了雙眼,不知是死是活。簡單的檢查了一下,發現還有呼吸,我急忙攔下一輛計程車,二十分鐘後,崔雷鋒被送進了急救室。
我在外面等待著,心裡亂糟糟的,感覺是在自責,畢竟,造成這種事情發生,原因還是在於我,如果我不僱傭黃毛、如果我早點出來幫忙……
可惜,哪有那麼多如果。公交車司機也緊隨其後趕了過來,一張臉色煞白的難看。
手術進行了大概七八分鐘,醫生就出來了。我心裡有點難過,想著崔雷鋒會不會已經死掉了。
醫生摘掉口罩,表情倒是挺輕鬆的,“病人身體素質挺好的,在加上剎車及時,只是被撞昏了過去。但被撞的手臂有點骨折,其它地方都沒什麼問題!”
聽完這些,我呼了口氣,心裡也輕鬆了不少。公交車司機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也是輕鬆的不得了,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隨後,他還問我手術費。花了多少錢,他去取錢給我。
看公交車司機也挺不容易的,而且這件事,也不能怪他啊!
我就說不用給錢了。但他還是執意給我留下了兩千塊。
等公交車司機走後,崔雷鋒也被轉進了普通病房,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他就醒了,看到我之後,還是挺驚喜的,眼神中還帶著崇拜,問我怎麼來京平了。
我讓他先去病房休息好,隨後在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