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娘說,我出生的那一日,漫天紛飛著血紅的花瓣,溫柔細碎,猶如一場盛浩的花語在訴說著一段亙古的悽情。
花瓣飄盡,頃刻間,遍地白菀,花開成海。
所以娘給我取名叫白菀。
日暮時分,紫竹林暈染在雲煙氤氳的曦光中。
落霞孤鶩,秋水長天。
我無心賞景,只顧慵懶地趴在溪水澗嶙峋的石頭上。
我是一隻皮毛雪白,尚在修煉的小狐狸。不過,比起修煉,我更喜歡釣魚。
約莫浸在水裡半個時辰的尾巴,突然酥酥麻麻癢了一下。
我立即提溜著黑眼珠,湧上興致。
只等貪食的肥鯉咬上一口,我便能嫻熟的一甩尾,把它拋上岸,然後任我大快朵頤。
垂涎三尺,躍躍欲試,我全神貫注地等待著肥鯉啜我的尾巴……
“小白!”
不遠處有聲音在喚我。
時機不早不晚,正好在魚上鉤之前。
我懊惱地收起尾巴甩淨水,應聲抬起頭。
溪水澗畔,輕薄水霧襯立著一個影綽幽搖的青衣女子。她明眸皓齒,身段嫋娜,玉手纖撐著一柄二十四骨紫竹傘。
紫竹林屬妖的地盤,終年妖氣繚繞,素來人跡罕至。偶爾來個莽撞傢伙,也 不消片刻就會被吃剩一堆白骨。
會法術的妖有很多,但能修出人身的妖嘛,少之又少。我娘正是其中翹楚。
當然我也能幻化人身,但倒不是因為我修為高深,而是沾了娘上古九尾妖狐血脈的光。
我把那張俊俏旖旎的臉蛋瞅了又瞅,確定沒見過,自然不認識。
我躬起身子,喉中不斷摩擦出嗚咽嘶吱聲,炸蓬全身毛髮,只等著一言不合就撲過去咬她。
“等等!還好姐妹呢,朝夕咫尺,怎我換個皮相你就不認識了?”
女子衝我盈盈淺笑,玉靨如花。
二十四骨紫竹傘下,她腰肢款擺,輕啟朱唇,伸出一尺尖舌,妖詭迅猛地吞掉周遭飛蠅。
當她卸下偽裝,露出兇狠本性,我一眼認出。
紫竹深處,清風洞,修煉千年的青尾蛇。
我與她姐妹情深,始源於她閉關修煉時,我時不時探門送去的幾尾肥鯉。
我收起爪子踩著溪面凸起的石頭,靈活地躥入她懷中。
抑制不住地興奮,我挺起溼潤的鼻尖,一個勁兒地蹭她脖子。她剛褪掉鱗片而白嫩靈巧的手,溫柔摩裟著我皮毛覆蓋的脊背。
我咂嘴舔舌眯縫眼兒分外享受。
倏忽間,她停住,我的愜意隨之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