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漢陪同下,進了開封府,到了大牢前,把手牢房的軍漢衙役刀槍出鞘,卻是說什麼也不放武植進牢房,武植微微點頭,也不難為他們,旁邊侍衛不知道從哪兒搬來一把椅子,武植坐下眯起眼睛養神,想起潑皮回到,據在場之人證說起,大和尚不知道為何與死者爭執,幾拳就將死者打死,那死者似乎姓蔡,好像有些來頭,事發後不久就有大隊軍馬趕來,抓走了和尚與小女孩。
正思忖哪個姓蔡的能請得動開封府,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睜開眼睛,一名身著紫色蟒服的官員匆匆趕來,白白淨淨的臉龐,三角眼中目光閃爍,看起來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來人正是徐秉哲,看到武植呆了一下,慌忙過來躬身行禮:“下官開封府尹徐秉哲見過貴王千歲。”
一直劍拔弩張的牢房差官都傻了眼,幾名節級跑過來跪倒請罪。武植擺擺手,笑道:“你們也是盡職,何罪之有。”
節級偷眼看武植神色和善,這才微微放心,還是誠惶誠恐的磕了幾個頭後退到一旁。
武植又對徐秉哲道:“午後牢裡可曾關進兩人?一個大和尚和一個小姑娘!”
徐秉哲愣了下,點頭道:“是有這回事。”
武植道:“苦主是誰?”
徐秉哲向前走了幾步,低聲道:“是老相爺,死者是老相爺侄子,喚作蔡九。”
武植“哦”了一聲,蔡京在京城養老,久不得他訊息,倒有些忘了。
“開牢房!我去看看。”武植說道。
“別別,貴王想提審此二人,我把他倆提出來就是,貴王千金之軀,何必進汙穢之地。”徐秉哲說著對節級揮手,喊道:“還不將將大師和小姐請出來?”
武植卻起身,徑自走進了牢房,徐秉哲慌忙跟在了後面,牢房陰暗潮溼,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徐秉哲皺了下眉頭,方想用袖子捂鼻,卻見武植沒事人一樣大步走入,也只好賠笑走在一旁。
節級在前面帶路,很快到了一間木牢前,幾尺方圓,關了十幾個犯人,或坐或臥,擁擠雜亂,不過魯智深那高大的身軀武植自然一眼認出,他在一個角落盤膝坐定,閉目打坐。
“叔父!”一聲清脆的呼喊,魯智深身後閃出一條小身影,正是瑗瑗,小心翼翼閃開坐臥的犯人,跑到了木柵欄之前。
武植見她淡綠裙子還是那般乾淨平整,顯然沒有受刑,這才放心,旁邊侍衛不等節級說話,一刀劈開了柵欄上鐵鎖,拉開柵欄,瑗瑗雀躍的撲到了武植懷裡。
徐秉哲卻是心裡撲通撲通狂跳,暗自慶幸初見小姑娘見他衣著華麗,顯然大有來頭,這才沒急急斷案,準備查清小女孩身份再說,若不然,今日若是這小女孩有一點閃失,自己的烏紗必定不保,就看小女孩和武植的親熱勁兒,定是至親,想來是江南葉家或者遼東蕭家嫡系,自己可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比起來,老相爺蔡京可以忽略不計。
武植看看還在閉目養神的智深,哼了一聲:“行事沒個分寸,今日你就在牢裡反省一夜。”
徐秉哲連連點頭,陪笑道:“要不要下官幫大石換間乾淨點的牢房。”
武植搖頭道:“不必了,留他在這裡也是為了這樁案子,你可要秉公辦理。”
徐秉哲笑道:“那是自然。”雖然現在大理寺,御史臺勘察甚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類的冤案他沒辦過幾件,但貴王交代下來的,自然另當別論,何況蔡九那廝的作為他早有耳聞,若不是礙於蔡京面子,早就把他辦了。
武植這才對懷中瑗瑗道:“可曾受了委屈?”
徐秉哲的心馬上提到了嗓眼,卻見小女孩兒輕輕搖頭,笑著說道:“牢房挺有趣的。”這才擦了把冷汗,哭笑不得,牢房有趣?也只有這種豪門千金說得出。
武植笑道:“有趣就好,方才叔父可是擔足了心事,就怕你哭鼻子。”
瑗瑗咯咯笑道:“瑗瑗沒事啊。”
聽到“瑗瑗”二字,徐秉哲的心咯噔一下,見武植目光如電射來,慌得低下了頭。
武植牽起瑗瑗的手,說道:“咱回吧。”
瑗瑗說道:“等一下!”轉頭對木牢中喊道:“小三兒,你過來呀。”
武植大奇,抬頭看去,牢中角落,瑟縮著走出一名瘦小身影,是個小小孩童,看不出是男是女,衣衫襤褸,臉上黑黑的,也不知道幾月未好生清洗,眼珠倒是頗為靈動,只是眼中全是畏懼,看著自己。
武植奇道:“這小傢伙是誰?”
瑗瑗笑道:“是我的好朋友,叫小三兒,聽她說在這裡住了將近一年呢。叔父帶她一起走吧,方才她還請我吃窩頭呢。”
武植還未說話,牢房中響起虛弱的聲音,“好心的官人,求求您就帶她走吧,她沒罪啊……”一條人影蹣跚站起,走上兩步,來到柵欄之前,才見他蓬鬆長髮下,似乎是名女子,掙扎著跪倒,用力磕頭:“官人救救她。”
武植仔細看看牢房,這才看出是一間女牢,又看看魯智深,隨後看向了徐秉哲。
徐秉哲慌忙解釋,原來關押犯人時,魯智深卻是怎麼也不和瑗瑗分開,徐秉哲當時摸不準瑗瑗來歷,他又是名僧人,也就暫時由了他,女牢中這些女子各個骯髒無比,想也不會惹得大和尚起什麼歹心。
武植看著牢房中這些女子大皺眉頭,以前自己卻是未注意,看來過幾日,卻需授意御史將改善牢房之事提進上書房,事情雖小,卻也關係無數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