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只是黃巾起義剛剛興起,這老傢伙心中就已經開始有了這個想法?果然是深藏不露,著實是大漢的好皇叔。
“皇叔心繫萬千黎民,心懷江山社稷,侄兒深感敬佩,只是形勢已經如此,我等又徒增奈何?”
劉焉捋著鬚子,看了身旁的董扶一眼。
董扶知道有些話劉焉不方便自己直接說,遂道:“不瞞中郎將,其實這兩日來,我與宗伯日夜議計此事,覺得蛾賊雖可敗,然短時間內卻不可盡滅,”
“若想保漢統不失,非得行政改革於地方才是,”
“如今大漢百餘郡,太守無越境剿賊之權,刺史無直管地方之利,彼此掣肘,極易讓蛾賊乘虛而入,非得想一良善之策。”
劉儉“恍然”地一拍腦門:“董公此言甚是,只是這良策究竟為何?”
董扶笑道:“老夫倒是有一改制之法。”
“還請董公賜教?”
董扶慢悠悠地道:“刺史,太守,貨賂為官,割剝百姓,以致叛離,可在大漢宗室之中,選清明重臣為牧伯,鎮守地方,可使安泰。”
一番話說完之後,廳堂之中,陷入了一片寂靜。
劉儉慢悠悠地喝著煮茶,眉都沒抬一下。
劉焉也是低頭不吭聲。
兩位漢室宗親之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靜。
少時,方聽董扶慢悠悠地說道:“依照老夫看來,如今在宗室之中,有此賢名威望,又能被陛下委以信任者,也不過只有宗伯與中郎將兩人爾,若非要再加上一人,劉伯安亦可為一人。”
這話純粹是拍馬屁,以劉儉在宗室內的聲名,又如何能比的過劉虞?
劉焉聽到這,看向劉儉道:“賢侄以為董公此言若何?”
劉儉心中明白,劉焉此時已經有心推動此事,但畢竟事關重大,面對劉宏那樣的人,一個不好就容易被皇帝猜忌,因此他才需要有人與他共同促成此事。
如今劉虞未在京中,而依劉虞的為人,他縱然是在京城,也未必會與劉焉合謀此事,因此思來想去,劉焉終歸還是找上了自己。
不得不說,劉焉的眼光確實獨到,因為以現有的情況來看,此事一旦辦成,最終受利的兩個人,毫無疑問就是劉儉和劉焉。
劉儉言道:“此事雖有利於朝政,但定然會激起朝野議論,且也容易讓陛下心疑,非得謹慎從之才是。”
這言下之意是願意在這件事上與劉焉配合。
劉焉滿意地笑了笑,道:“賢侄此言,果然盡顯忠臣之心,我也覺得此事非旦夕能成,只是為了大漢天下,你我還需不斷推動此事才是。”
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狐狸,彼此心中都在琢磨著希望透過“設立州牧”這件事來為自己拿到最大的利益。
劉儉站起身,對劉焉拱手道:“皇叔老成持重,為國盡心盡力,侄兒佩服萬分,此事我記下了,日後若有良機,必當與皇叔同向陛下諫言。”
劉焉嘆息道:“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請求設立州牧,而後外任,也不過是見天下紛亂,諸州不定,你我身為宗親,需為陛下分憂,”
“如今之勢,蛾賊驟起,山川崩壞,各地焉有不亂之理?州牧權柄雖大,然陛下若只讓我等宗親為牧,便無大禍,”
“我等以藩牧之身拱衛朝廷、威懾不臣,豈不美哉?我有此想法,完全是一心為了天下,為了陛下,實是天地可鑑!”
劉儉笑道:“皇叔一片忠心,可昭日月,我輩素有所知。”
“好,好。”
劉焉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這位董公,乃是讖緯大師,且年過古稀,腹有良謀,今番平定蛾賊,我有意薦他往你軍做個參謀,若有機變之事,與其商議或可事半功倍。”
劉儉看向董扶,見他一頭銀絲,滿面枯槁,心中有些猶豫。
“董公智謀,我也多有耳聞,只是公已年高,軍中勞苦,恐怕……”
董扶笑道:“廉頗年八旬,尚能頓食鬥米肉十斤,老朽年紀雖大,卻也願以微薄之智,為中郎將效力疆場,縱然馬革裹屍,亦無悔恨,只是中郎將莫要嫌棄老朽年齒太高耽誤事。”
劉儉看向劉焉,想來劉焉既然肯推薦董扶前來,此人定然有他的長處,一把年紀還能隨同劉焉攪和“廢史立牧”之事,也定然不是凡俗。
劉儉現在身邊有兵有將,唯獨缺少智謀之士,劉焉既然需要自己與他一同推動廢史立牧之事,想來就不會特意坑自己,這位董老先生說不定還真會有大用。
當下,便見劉儉拱手道:“若董公願意與劉儉通往,儉當以師禮相待!”
“中郎將客氣了,萬萬不敢,老朽不過一讖學之士,年齒大了,見的多些,若能給中郎將出些許主意,便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