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嚮明軒的神色,皇帝滿意的笑了。
嚮明軒果真是嚮明軒,他總算是沒有看錯他。即便在他面前,仍舊能這樣不卑不亢表現自己的不悅。這樣的人是最不易被收買的。
“自然不是。”
“那陛下剛剛那話……”
“當年朕年少氣盛,六王叔謀反一事,向家雖然牽扯其中,但卻並未真正的參與,卻因六王叔之怒而遭朕遷怒。朕如今有時候想起,總覺得對向家有所虧欠。”皇帝看著嚮明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陛下,您言重了。”嚮明軒垂首行禮道。
如若不是清楚眼前這個帝王心性堅忍,以及他對前太子和燕王的所作所為,那麼,恐怕他還真相信他對當年向家一事有些許的愧疚。想到這裡,嚮明軒嘴角不由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倘若他母親不是向家的女兒,倘若他嚮明軒今天不是禁軍副統領,又倘若他不是發現如今的太子已不受他掌控,那他還會說出這一番話嗎?
嚮明軒的這些心思,皇帝卻不曾察覺,他一心以為這個人還是他能夠把握的,於是,他繼續道,“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你母親著實功不可沒,這樣,朕便封你母親為三品淑人吧,也算是對她為大越朝培養出你這樣一位狀元一點獎賞。”
聽完皇帝的話,嚮明軒抬起頭來,眸中有些詫異,似乎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旁邊的張世常見此情形,忙笑著對皇帝道,“陛下,您瞧向大人,約莫不是高興壞了,竟連謝恩都忘了。”
這時,嚮明軒才彷彿回過神來似的,他慌忙跪到地上,朝皇帝磕頭行了個大禮道,“微臣代母親謝過陛下恩典。”
“起來吧。”皇帝滿意的朝向明軒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
嚮明軒從崇德殿出來,剛走沒多遠,一個人迎面便朝他走了過來。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嚮明軒側身站到一旁,朝楚硯之行禮道。
楚硯之笑了笑,走到嚮明軒身旁站定,“瞧向大人這模樣,似乎剛從崇德殿出來?”
“是。”嚮明軒垂首應道。
“哦,那不知父皇他宣向大人去崇德殿是為了什麼事了?”楚硯之笑著問道。
嚮明軒皺了皺眉,抬頭朝楚硯之看了過去。
楚硯之一笑,“若是向大人不方便說那便算了,本宮不過只是隨口問問罷了。”
他嘴上雖說得雲淡風輕,漆黑的眸底卻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幽深。
嚮明軒看著楚硯之的神色,斟酌了一會,便道,“也沒什麼不方便說的,陛下將微臣叫過去說起當年六王謀逆的事,說當年對向家的處罰過重了些。”
“所以了?”楚硯之嘴角一勾,笑著看著嚮明軒道。
一會,聖旨便下了,所以,實也沒有必要瞞著楚硯之。
更何況,嚮明軒也沒想過要瞞著楚硯之。
“陛下下旨意加封臣母親為三品淑人。”嚮明軒迎著楚硯之略帶深意的目光,毫不閃避的道。
“那真是要恭喜向大人了。”楚硯之略抬了抬手,眸底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果然,他那位父皇是有意要籠絡嚮明軒了,那麼接下來,應該著手架空顧安手中的權力了吧。
“不敢。”嚮明軒抬手再度朝楚硯之行了個禮。
楚硯之笑了笑,抬眸朝前面看了過去,“向大人準備何時設宴呀?到時候本宮若得空也好去向大人府中討杯水酒喝。但……”楚硯之尾音一拖,狹長的眸光朝向明軒掃了過去,“若向大人不歡迎的話,那本宮也就不自討沒趣了。”
這話一出,即便嚮明軒本沒有設宴的打算也不得不再作打算,必竟,太子殿下都開口了,若是他不設宴,豈不真應了楚硯之口中的那句自討沒趣。
“自然,微臣定會第一個將請柬送到太子府。”嚮明軒垂首不卑不亢的道。
“那本宮就等著向大人的請柬了。”楚硯之朝向明軒微微一笑,隨即便抬腳走了。
嚮明軒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楚硯之離去的背影。
那方向,分明是去往永春宮的。
他對燕王妃的心思還當真昭然若揭,連一點要掩飾的意思也沒有。
也是,如今連皇帝都要忌憚他幾分,他要做什麼,如何做,哪還輪得到人置喙。幾個月前上書直言太子行為舉止不妥的那位大臣後來不被太子暗中打壓,後來承受不住自動上書請辭告老還鄉了麼?
想到這裡,嚮明軒唇角極快的掠過一絲冷笑,隨即轉身大步朝宮門口走去。
永春宮鮮紅的對聯已經貼上了,只是,這抹鮮紅卻並未給這冷清的宮裡新增一絲冷意。
“殿下。”一路上,只要見到楚硯之的宮女太監紛紛行禮道。
楚硯之面無表情,直接進了屋,只是,屋裡並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