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飛快,眨眼間便到了楚醉之和親的前夜。
毓璃宮裡掛滿了紅綢,成箱的綾羅綢緞,珠寶玉器抬了進去,宮人們進進出出,整個毓璃宮內熱鬧非凡。
比起毓璃宮的熱鬧,翊坤宮則要安靜的多。
案臺上的燭火投在繪著蘭草的燈罩上,細碎的影子溫暖的籠在蕭希微清麗柔美的側臉上,忽地,她掩著嘴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怎麼,困了?”嚴貴妃捏著手中的墨玉棋子看著蕭希微道。
“兒臣失禮,讓母妃見笑了,這幾日也不知怎麼的,總覺得睡不夠。”蕭希微抿著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嚴貴妃笑了笑,隨手將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盤中,“該你了。”
蕭希微低頭看了棋盤一眼,將手中的白玉棋子放回棋盒中,隨即起身朝嚴貴妃福了福身,“母妃棋藝精湛,兒臣認輸了。”
“你真的認輸了麼?”嚴貴妃嘴角彎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目光依舊看著面前的棋局。
“自然。”蕭希微微笑著道。
嚴貴妃卻伸手將棋盤上的棋子一掃,眉尖一挑朝蕭希微看了過去,“今晚你打算做什麼?”
蕭希微唇角輕抿,含笑看著嚴貴妃道,“母妃今晚不是傳兒臣陪您下棋麼?”
“你確定只是下棋?”嚴貴妃看著蕭希微,細長的眉尖一挑,眸中的尖況一閃而過。
蕭希微笑了笑,面不改色的迎著嚴貴妃的目光道,“那母妃以為了?”
嚴貴妃的眸光一沉,聲音冷厲的響了起來,“蕭希微,九公主的婚事我勸你不要插手!”
“母妃可聽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刻已然收不了手了。”
伴著蕭希微的話音一落,一連串‘啪啪啪’的聲音響了起來。嚴貴妃抬手將整個棋盤上的棋子全都掃到了地上。蕭希微連忙跪了下去。
“娘娘。”若素忙快步走到嚴貴妃身邊,伸手扶著她。
“你竟然真的在籌劃這件事?蕭希微,你可知道你在拿什麼在賭!”嚴貴妃顫抖的伸出手指著蕭希微的鼻尖,眸子裡滿是驚詫,“就為了一個丫頭,你就要將惜之的前途甚至生命壓上去麼?我告訴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你立刻下令將人全都給我撤回來!”
跪在地上的蕭希微沒有動。
“你想要忤逆我不成!”嚴貴妃冷冷的盯著蕭希微。
蕭希微緩緩抬起頭來,清亮的眸子浮起一層淺淺的霧氣,“母妃,倘若惜之在這裡,他也會同意我這麼做的。況且,這件事也不全是為了九公主。”
“你想要告訴本宮,皇上一意要促成這樁婚事是想讓北漠成為楚硯之的後盾麼?這些你能想到,難道本宮不能想到麼?”嚴貴妃唇角溢位一絲冷笑,“九公主不僅只是他楚硯之一個人的妹妹而以,北漠最後會不會相助楚硯之那還不是定數。”
早在皇上下旨將楚醉之賜婚北漠的時候,她已偷偷命人起程去了北漠。皇位之爭,自來沒有定數,她相信北漠王會做出更恰當的選擇。
“既然我能想到,母妃也能想到,那您認為皇上和慎王想不到這點麼?”蕭希微看著嚴貴妃反問道。
嚴貴妃一怔。
她還真沒有考慮到這點。
“所以,這樁賜婚絕對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蕭希微道。
“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這樣,那你說這樁婚事還有什麼深意?”嚴貴妃皺眉看著蕭希微,眼睛裡仍有幾分猶疑。
“北漠王雖然沒有子嗣,可他卻將他幾個弟弟的兒子自幼宮中教養,也就是說……下一任北漠王必定出現在這幾個小王爺中,可是,到底是誰現在誰也說不準。”
“你的意思,楚硯之可能與某位王爺達成了共識。”嚴貴妃眸中猛地劃過一絲光亮,可她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倘若如你所說,那為何是北漠王贏取九公主而不是和楚硯之達成共識的小王爺了?”
蕭希微眸光忽地黯淡了下去,唇角也泛起一絲淺淡的苦澀,“就如母妃說的那樣,醉之她並不只是楚硯之的妹妹……母妃既然派人去了北漠,那自然也將北漠王的喜好打探清楚了,聽說,北漠王暴虐無常最好女色。”
嚴貴妃整個人一震,“你……你是說……”
眼淚,終於順著蕭希微的眼角滑了下來。
“母妃,那是一條不歸路。”
嚴貴妃腳下一陣虛浮,幸好若素即使上前將她扶住。
是呀,醉之一心只喜歡忠勇候府的蕭希揚,性子又是個剛烈的,自得知賜婚北漠絕食數日,還是皇上下旨讓渡厄大師餵了她丹藥才緩了過來。後來的日子都是被宮人強行灌石,她這樣的性子,再加上容貌充其量不過清秀而以,嫁去北漠會做出什麼事誰都不知道,北漠王又是個暴虐的,楚醉之的結局可想而知。楚醉之一死,北漠大越兩國關係自然破裂,那王爺藉此事大肆宣揚,趁機拉北漠王下位便也就順理成章了。
“他們……他們真是太狠了。”嚴貴妃伸手按著自己的胸口,久久才吐出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