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第五弘”的小鬍子收起張狂氣焰,低聲下氣地向他稟報,說明方才情狀,又指著張紹等人,認為十分可疑:“說不定就是劉備賊子部將家眷!”
夏侯屯長頷首,回頭對那皂隸打扮的男子道:“劉孟,你來投降時,自稱是劉備府中下人,還認識其文武家眷,且來辨一辨這數人。”
原來還有“漢奸”指認這一出啊……張紹聞言心中暗歎,哎,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唯!”皂隸劉孟點頭哈腰,小步上前來,而曹兵們則點亮了蒿枝火把給他照明。
劉孟方才就覺得劉如玉姊妹十分眼熟,等再湊近點細看,頓時面露狂喜,眼中泛光,彷彿面前是數不盡的金錢賞賜……
他指向劉如玉,聲音微顫:“屯長,這……這正是劉備二女啊!”
“當真?”第五弘亦大喜過望,搓著手笑得合不攏嘴,卻也不忘回頭朝夏侯屯長作揖:“恭賀屯長,立此大功!”
“老虜二賤女而已,算什麼大功?”夏侯屯長雖這樣說,卻也掩不住上翹的嘴角。
一眾曹軍喜不勝收之際,劉如玉只絕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眸子裡滿是決絕,出言斥責那皂隸:“劉孟,我家可曾負你?”
此言清脆,擲地有聲,劉孟心虛地後退了一步,但很快,他就緩過神來,復又往前兩步,點著對他怒目而視的徐老夫人道:“此乃劉備謀主,徐庶之母!”
“大善!”夏侯屯長終於大笑起來,徐元直,這人可是丞相點過名的,在他看來,分量更勝劉備二女。
那剩下的這個小孺子呢?
劉孟繼續指認:“屯長,此乃張……”
“哈哈哈哈哈!”
張紹忽而狂笑不止,眾人紛紛看向他,這孩子不會是嚇傻了吧?
第五弘喝道:“小豎子,你笑什麼?”
張紹讓劉如玉將自己扶起來,挺直腰桿道:“事已至此,我也不裝了,不錯,我正是左將軍帳下虎將,張益德之子!張紹!”
張飛!?聽到這名字後,曹兵們竟然臉色微變,竊竊私語起來。
他們可聽說了,長坂一戰後,劉軍大敗,劉備帶殘部向東逃竄,而虎豹騎數曲緊隨其後。追至長坂東三十里一條河流時,卻見橋上竟有一位身形高猛的騎士立馬橫矛,倒豎虎鬚,圓睜環眼,對他們大喝道:“我乃張益德!誰敢來決死!”
如是大吼三聲,音震兩岸!
儘管張飛身邊只有區區二十騎,但曹軍虎豹騎上千人,竟為之所懾。他們早就聽聞這位劉備麾下熊虎之將的兇名,據戰場上倖存的老兵說,從徐州到譙縣,從汝南到博望,十餘年來,曹軍與其交戰,少有三合之敵,大多數騎將一照面就被張飛捅死了。
真萬人敵也!
虎豹騎們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無人願意先上橋送死,就這樣躊躇良久,眼睜睜地看著張飛從容燒燬橋樑,哈哈大笑揚長而走……
眾所周知,曹操喜歡招降猛將,這孺子若真是張飛的兒子,分量也不低啊,丞相的購賞恐怕還得漲。第五弘臉上又多了幾分開心,飛快計算自己能升幾級,看來許都城外那塊好地也可以考慮考慮了。
然而身為最大功臣,夏侯屯長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先前的笑容已凝固在臉上,望向張紹的眼神頗為複雜。
眼看圍過來看熱鬧的曹兵越來越多,張紹又道:“不但如此!我還有另一重身份,請諸位靜聽。”
夏侯屯長頓時急了,伸出手來,準備下令堵上張紹的嘴,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可已經來不及了。
張紹拄著斷矛杆,拿出張飛據水斷橋的氣勢,用盡吃奶的力氣自爆道:
“我還是夏侯妙才將軍之……外(甥)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