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柳陟他現在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公主,而且還說了重話錐了她的心,是該好好賠個禮道個歉再說些軟和話哄哄她!
當他再次來到公主門前,小心推開,可屋子裡並未見到窗欞下的那一抹嫣紅!地上滿是杯碗碎裂的殘軀,好在沒有血跡讓柳陟心中不再緊緊掛牽著。
他四下尋找著,果然在框床角邊找到了被公主丟下的那枚白玉小印章,撿起來拭去表面碎粉,章子上留下兩條裂紋,四角缺了一塊,小心揣在懷裡退出了房門。尋來靈仙兒問起:“天色漸晚,可知道公主去哪了?”
靈仙兒回他:“吃完夕,食玥娘陪著公主去院子裡逛逛,現在還沒回來,這個時候該是在後院裡。她今日心情不佳,駙馬都尉還是先回吧!”
“靈仙兒,她近來心緒不寧,加之……我兩個今日因為些誤會吵架拌嘴了兩句,照顧好她,我先回去了!”
路過院子裡他立於勁松之下看著遠方,果真見到了公主,她獨自一人在院子裡不鹹不淡的枯坐於廊邊那石階之上,從前清麗雅緻,蘭儀載美的模樣現今已經全然消失。
天涼風驟她怎地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柳陟想抱著那個蜷縮在角落裡悽悽慘慘,弱小無助的公主。她瘦弱的模樣著實引人心疼,脫下大氅想裹住那個心中的如晨曦般疼愛之人!
興沖沖奔至於迴廊前,玥娘先一步趕到公主身邊:“夏不坐木冬不坐石,這開春天涼怎麼能在這石階上坐著啊,還迎風吹著,快!坐這來!我拿來了火蠶衣,這衣衫還真是極輕薄哩!你從來不願多穿,還真適合那古怪性子!”
柳陟駐足在廊前,不想打攪到她們的談話。
“我也知道自己性子古怪,一面克己復禮,另一面又不受約束,在外面但凡是個比我得臉之人都得小心提防,遇見個小輩亦或是低賤的下人,我又嚴苛異常。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受到的困頓和跟膳房的那群小人欺壓虐待之故。我怕……我怕再一次被有權得意之人給關起來,也怕被下賤之人所作賤。”
玥娘抱著懷裡的小人兒,彷彿又回到了被囚困於玄武殿之時。
“快別想了,過去的都讓他過去吧!”
公主紅了眼睛說道:“玥娘!你可知道他們曾經做了什麼?”
六歲那年的寒冬天裡,她曾經因為偷吃了蜂蜜,被個庖廚庖廚抓住打罵羞辱,幸而跑出去遇到了玥娘。
從那以後便被這群唯一能見到的外人所記恨!
八九歲時,從大角觀中跑出來一隻懷孕的花狸奴,跟她最是親近,成日玩在一起摸摸頭撓撓小下巴都能讓她開心一整天!
三月後產了四五隻幼崽,各個軟嫩多萌,睜開眼睛以後就更是迷人,歡奔亂跳的跟在美花狸身後。
但凡是她身邊美好的事物都脫離不開毀滅的命運!
這一日遍尋不得,她走進膳房附近,剎時間心頭一緊面色如灰,好似晴天霹雷被打個神情麻木,雙腿猶如灌鉛樣的不能前進也不能後退!
死死盯著門邊被剝了皮的花狸奴,在鮮血模糊一片鮮紅中隱約能瞧見裸露在外的內臟,腸子附近還散著幾隻眼珠,和些許粉嫩嫩的小貓爪。
她用手撥開盤曲著的臟腑,那幾只可愛的小貓崽也逃不出被剝皮,斷爪,剜眼,剖腹,抽腸的酷刑!
“啊……!” 窗欞間隱隱浮現出半張陰森怪笑著的詭異臉孔,正緊緊監控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捂著嘴不敢動彈跟那鬼臉小心對峙著,不能痛哭,不能哭嚎,不能收起地上陪她玩了好些日子那群幾隻狸奴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