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斌倒吸一口涼氣,長江上游的左良玉和南京掌權的馬士英、阮大鋮這一票人不對付他是知道的,沒想到矛盾激化到刀兵相見的地步,大明朝的軍隊都忙著自相殘殺,誰來抵禦韃子?
原來盧九德還沒回到南京,半道上就遇到朝廷來的使者,大敵當前,馬士英等人逼迫著皇帝收回成命,招撫近江義勇,利用他們抵禦左良玉大軍東下,朱由菘雖然昏庸,但並不傻,性命攸關的情況下只能聽從馬士英、史可法的安排。
盧九德二次來到近江,順利完成了任務,辭別方承斌再赴黃得功處傳旨,他風塵僕僕的走了,方承斌感慨一番後犯了愁,拿什麼去給黨愛國。
方家是近江豪門,但因祖上是武將出身,家裡槍棒教頭不缺,但方氏兒郎們詩詞書法上的造詣總是欠些火候,所以家裡值錢的古畫還真不多,即便有,也不捨得拿出來當賭注,反正事先黨愛國也沒具體指明要什麼樣的字畫。
期盼已久的朝廷封賞終於到了,近江城內一片歡騰,大夥兒都忙著扯綢緞做新官袍,方承斌從自家書房裡拿了幾卷字畫,又去朋友處討了一些,親自送到客棧,此時客棧已經被四位仙人包下,住的倒也寬敞舒服。
方承斌讓家丁捧出一卷卷字畫來,介紹道:“時間倉促,下官幫仙人收集了吳門四家的畫作,另有董其昌的幾幅山水,祝枝山寫的一幅赤壁賦,還請仙人過目。
吳門四家是文徵明、沈周、唐伯虎、仇英,都是詩畫雙絕的大才子,董其昌更是明末有名的書畫家,祝枝山的書法也是一絕,光這些拿到現代,拍出百億不成問題,饒是黨愛國這樣見多識廣的也不免為之動容。
巡撫大人見黨愛國神色有異,還以為他不滿意,畢竟這些書畫都是明人所做,董其昌死了沒幾年,書畫雖然也值錢,但在仙人面前畢竟拿不出手,若是拿出王羲之、吳道子的真跡,那才算是上檔次。
“實在慚愧……”方承斌很不好意思,黨愛國卻極為滿意,照單全收,又向他面授機宜,說不必擔心叛軍東進,因為左良玉的壽數已經盡了。
黨愛國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左良玉還有不過一個月的陽壽,他將會死在戰船上,死後眾將秘不發喪,擁左夢庚為首領,左夢庚敵不過黃得功,最終會投降清軍,所以左軍兵鋒不會抵達近江,方大人自然不用擔憂。”
方承斌深信不疑,又問方家子孫的前程,黨愛國不記得歷史上有關於方氏族人的記載,便故弄玄虛道:“別人的命數都已經定了,唯有方家兒郎的前途不可限量,路怎麼走,就看你們自己了。”
天機不可洩露,方承斌也不便再細細追問,這一句就夠他回味的了。
……
方承龍被朝廷任命為近江府通判,這個官位不是他想要的,三公子夢想封侯拜將,不願當一個和案牘打交道的文官,他知道這是大哥從中作祟,故意安排自己做文官,其實他猜錯了,方承斌壓根就沒提到他,這個通判的官職相當於充話費送的。
方承斌當上了正三品的江東巡撫,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以統一指揮的名義先將本來劃給三弟的人馬全都收繳回去,真讓承龍就任通判,負責糧運江防,近江是一座孤城,哪有什麼糧運,江防也是虛有其名,搞得三公子心情鬱悶,特地跑到客棧來找大哥喝酒。
偌大的客棧只住了四位仙人,並無其他客人,方承龍依舊穿著團花素錦戰袍,登門拜訪,空蕩蕩的客棧內只有掌櫃的百無聊賴撥著算盤,見三公子來了,滿臉堆笑上前行禮:“通判大人駕到,小人給您磕頭了。”
巡撫方大人在四門都貼了佈告,將這些新鮮出爐的官銜公諸於眾,怕百姓不識字還安排了書生在佈告旁講解,現在全城人都知道三公子當上了通判,平頭百姓和讀書人是兩個階級,沒出仕的布衣和官員又是兩個階級,三公子當上六品通判,不說鯉魚跳龍門吧,也是可喜可賀的大好事,老百姓們都替他高興。
方承龍卻一副沒好氣的樣子,拂袖道:“罷了罷了,起來,快去通稟我大哥,另外再預備一壺酒。”
掌櫃的道:“仙人說了,三公子來了不用通稟,直接裡邊請,酒菜我這就給您預備著,保您滿意。”
方承龍抬步往裡走,這家裕來客棧是近江城內最大最好的旅店,以往太平年間,多招待來各路南北客商和省城趕考的秀才們,現在到處打仗,鄉試早就停了,客商也不敢冒險來往,客棧沒了生意,門可羅雀,好在住進了四位仙人,仙人們的開銷由方家負擔,每日用度著實不少……等等,怎麼樓上有琵琶彈奏之聲?
琵琶彈奏的如泣如訴,方承龍不由得聽呆了,不知不覺上了小樓,隔著窗子看去,屋內有一絕色女子懷抱琵琶,一雙玉手翻飛,,忽然從哀怨婉轉變成了金戈鐵馬,十面埋伏。
方承龍一見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