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茹的聲音很低沉:“奶奶出事了,在醫大附院急救,你願意見她最後一面就趕緊來。”
劉彥直迅速趕到了醫院,馮婉已經推入手術室了,馮茹坐在走廊長椅上,面色灰白,萎靡不振。
“怎麼回事?”劉彥直問。
“法院來強制執行,要收房子,奶奶急火攻心,腦溢血加心臟病一起犯了。”馮茹說完,以手掩面,抽泣不止。
醫生過來了:“誰是病人家屬,現在要做開顱手術,籤個字吧。”
馮茹顫抖著簽了字,劉彥直問醫生:“病人存活機率有多大?”
醫生說:“我們盡力搶救,但你們也要有個思想準備,畢竟病人年齡太大了,通常這種情況,放棄治療也是可以理解的。”
劉彥直點點頭,心情沉重,陪著馮茹坐了一會,腦海中浮現出1948年底那一天,龍華機場跑道上的生死時速,那時候的馮婉還是青春少女,再想到如今滿頭白髮,孑然一身的垂暮老人,心頭不免酸楚。
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黨愛國的號碼。
“我有問題想問姬宇乾,很急。”
“你稍等,我給你切過去,我們可以三方通話。”黨愛國毫不含糊,立刻啟動了三方通話功能。
劉彥直聽到了姬宇乾的聲音,來不及寒暄,直接提出自己的問題:“如果一個人就快死了,能不能讓他永遠活在自己的記憶中?”
姬宇乾明白愣了一下,隨即興奮起來:“這個痛點我竟然沒有想到,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是沒有經過試驗。”
“我有個朋友現在醫科大附院手術室,我想她就快不行了,如果你能將她的靈魂帶到夢境中永生,我願意提供自己的記憶。”劉彥直道。
“ok!我馬上到。”姬宇乾結束通話了電話。
半小時後,走廊裡一陣喧譁,姬宇乾帶著他的技術團隊出現了,醫大附院的院長、書記和腦科專家陪同左右,全力配合,他們直接闖入手術室,中止手術過程,拿出各種裝置來有條不紊的工作著。
“我需要一個志願者,一個和病人有著共同記憶的人。”姬宇乾說。
馮茹舉起手:“我,我是她孫女。”
“你不行。”姬宇乾當即否決,“你大病初癒,精神不佳,我需要的是精神力量強大的人。”
“我來吧。”劉彥直道。
無關人員被趕出了手術室,劉彥直躺在另一張手術檯上,看著技術人員忙碌,慢慢開始沉入黑暗中。
……
夜幕下,劉彥直一路飛奔,黃浦江中的輪船燈火璀璨,雪花在昏黃的路燈照耀下紛紛揚揚,在他穿越馬路的時候,差點被一輛疾馳的羅孚轎車撞到,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司機探頭出來大罵:“小赤佬,儂找死啊!”
劉彥直徑直衝過來,一把將司機從車窗裡揪了出來,坐進了駕駛位,車的引擎還在運轉,他簡單摸索了一下,掌握了老式汽車的懷擋操控,一踩油門,羅孚車如同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儂想哪能?”後面傳來一個驚恐的聲音,劉彥直看看後視鏡,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苗條纖細,神情很是緊張。
“借車用用,不會把你怎麼著的。”劉彥直道。
“你是什麼人?”小姑娘也改用國語問道。
“我叫劉彥直。”劉彥直說著,腳下猛踩油門,這輛八缸大排量高階轎車壓抑了許久的奔跑慾望被徹底調動出來,時速迅速上了一百公里,速度表上的指標還在不斷爬升,後座的小女孩被顛的東倒西歪,臉色慘白地緊緊抓住了扶手。
“我記得你,你來過我家,你是小茹帶來的,你還說你是研究歷史的作家。”年輕的馮婉說道,臉色從慘白變成了激動的緋紅,“可那是七十年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