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不同了,壽王一定會支援他的。
可是隻有宗室,也只能暫時不讓太皇太后執政而已,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明和帝抬起頭來,他的頭頂是金磚碧瓦圍起來的那一方藍天,他再轉身,望向遠處乾清宮的方向。
那是他應該住的地方,可是他沒有,他依然住在當太子時的承乾宮。
如果還能找到那種藥,在不知不覺中讓太皇太后死去,那該有多好。
若非當時恰好京城裡出了一樁謀害親夫的案子,恐怕沒有人會想到父皇竟然是被毒死的。
可惜即使找到那種藥也沒有用了,一種方法不能連續使用兩次。
出乎明和帝的意料,壽王居然沒有立刻過來。上次在嘉陵,壽王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肋骨,這種傷只能靜養,從出事到現在,壽王已經一直在炕上躺著。
直到一個時辰以後,壽王府的人才抬了壽王進宮,也不過一個多月沒見,壽王似是蒼老了十歲。
明和帝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一轉身間便又換上一副關切的表情。
......
隨雲嶺的針線坊裡,吳彬彬繡完最後一針,滿意地打量著面前的喜服,這是她親手給妹妹繡的嫁衣。
也許這件嫁衣終究不會穿到妹妹身上,即使四嬸嘴上不說,也不會讓吳欣欣穿著這件衣服出嫁吧。
她是不潔的,也是不祥的。
可是她還是想親手給妹妹繡一件嫁衣,她就是想,也許在她的心裡,這件嫁衣不止是繡給堂妹吳欣欣的,還有她的親妹妹吳姍姍。
姍姍的女紅比她要好,那時她們曾經說過,不管孃親答不答應,等到她們出嫁的時候,要彼此各繡一件嫁衣。姐姐要穿妹妹繡的,妹妹也要穿姐姐繡的。
西北沒有京城那麼多規矩,只要她們堅持,孃親一定會答應。
可是妹妹沒能等到出嫁的那一天,妹妹的生命終止在十四歲。
淚水模糊了雙眼,吳彬彬擔心弄溼了嫁衣,忙用帕子擦擦眼角。
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哭過了,她不能哭,她的這條命早已不是她一個人的,還有姍姍的,她和姍姍兩個人一條命。
她站起身來,將嫁衣疊好,正要收起來的時候,一個小姑娘跑了進來:“吳姐姐,吳姐姐,五夫人派人來給咱們送東西了。”
如今五夫人遠在西安,可是隻要有人來隨雲嶺,她都會讓人給她們送東西。
每當送東西的人過來,針線坊的孩子們就像過年一樣。她們都是無家可歸的苦命人,在來這裡之前,從來不知世間還有歡樂幸福。
想起她們,吳彬彬便覺得自己其實是很幸運的,她和妹妹一直都要父母的掌上明珠,自幼錦衣玉食,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她們會和堂妹吳欣欣一樣,在最好的年紀,帶著豐厚的嫁妝,嫁給自己心儀的男人。
吳彬彬甩甩頭,不讓自己多想,整整衣裳,快步走出屋子,五夫人派來的人,問要請人家喝杯熱茶。
她沒走多遠,便看到一群孩子正圍著一個人,那人高大魁梧,鬍子拉茬,站在一群孩子當中,如鶴立雞群,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