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落荒而逃的霍思謹,霍輕舟哈哈大笑,霍思謹走下廡廊,便聽到了他的笑聲,她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地對翠縷低吼:“還不快走!”
霍輕舟臉上的笑容卻徒然而止,他對如煙冷冷地道:“讓金胖子的人好好查查咱家的大小姐。”
金胖子,大名金不喚,是北直隸做得最久、活得最長的中間人。所謂中間人,就是金主和殺手之間的中間人。
有人要買命,便會找到金胖子放暗花,金胖子再給他聯絡願意接暗花的賞金殺手,他在中間抽取分成。
霍輕舟十三歲就認識金胖子了。
他在這一行裡的名字是冷焰。
金胖子之所以能活到現在,除了他嘴巴嚴實,還因為他不但是中間人,他還是殺手們的保姆和經紀。
如果把殺手們比做青(防)裡的姑娘,那麼金胖子就是老鴇。
他為殺手們解決一切後顧之憂。
五天後,如煙從金胖子那裡拿到了一張紙,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那些字寫是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故意掩飾原本的筆跡。
霍輕舟皺著眉,滿臉嫌棄地把紙上的字全都看完,然後把這張紙放在燈上燒了。
次日,他回到現在住的甜水衚衕,寫了張小箋,讓如煙送去了慶王府。
下午,他剛剛下衙,便在離衙門不遠的地方看到了一頂青布小轎。
他坐上自己的官轎,往甜水衚衕走去。
走沒多遠,他從轎子裡探出頭去,向後面看了看,卻見那頂青布小轎不遠不近地跟在了後面。
轎子進了甜水衚衕,直接抬進大門。
甜水衚衕的宅子從外面看不顯山不露水,大門上鏽跡斑斑,就連外牆也很是陳舊,一看就是多年沒有修葺了。
可是過了影壁,眼前便轄然開朗,雕樑畫柱,花木扶疏,雖是冬日,可院中幾株虯勁老梅開得正豔,明豔中不失大氣。
霍輕舟換下官服,穿一襲家居棉袍,坐在炕桌前,透過西洋玻璃窗子,窗外便是傲放的梅花。
“大爺,蘇公子到了。”
“請他進來吧。”
片刻後,門簾從外面掀開,隨著一陣涼風,一個同樣穿著粗布棉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年輕人也不客氣,脫鞋上炕,對一旁服侍的如霧道:“有腳爐嗎?”
如霧笑著出去,沒過一會兒,便端了只紫銅腳爐進來,放到年輕人腳邊。
年輕人滿足地舒出一口氣,對霍輕舟道:“你這裡可真是不錯,你說吧,我也認識霍九,可他怎麼就沒有送出這麼一座大宅子給我呢?”
霍輕舟白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做夢吧。”
“唉,那倒也是,當年和霍九相交時,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沒過兩年,他就早早地死了,可惜,真是可惜。”
霍輕舟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他非常討厭與人談論這個話題,他妹子活得好好的,比誰活得都好。
他把面前的一碟糖炒栗子推到年輕人面前,甕聲甕氣地說道:“姓蘇的,少廢話,快剝栗子。”
眼前的年輕人,便是蘇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