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塌窯,她畢竟也在立窯工作過幾年,大體也知道一些原因。
她坐在車上,開始一幕幕地回想著最近幾天發生的這些事情來了。她首先想起剛去那裡的那個技術員,猜想他一定是對河西那裡的情況不熟悉,對塌窯的情況沒有及時有效地做好預防工作,再加上劉春江這兩天事情太多,一個人顧不上來,這才導致這樣的事故發生,如果當時自己還在那裡,說不定還能稍微好一些,讓劉春江騰出時間注意到這次事故隱患。
薛柯枚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她又想到昨天早晨劉春江極力地挽留她,讓她不要著急離開,而她卻根本不聽,還在和他慪氣,心裡對他的品行胡亂猜忌,想到這裡,她心如刀絞,忍不住哭了起來。
汽車還在一路飛奔著,好在路上的人不是很多,汽車跑起來也快一些。
中午,車上的這些人也來不及下車吃飯,只是在路邊隨便買了一些食物,在汽車上吃著,到了下午,他們的汽車就來到了河西縣人民醫院。
當他們幾個來到了醫院,在病房的門口,望了望裡面正在治療的那幾個受傷的職工,然後,他們來到了辦公室,找到了主治醫師,聽著他的介紹。
這裡面,有一個人傷勢最為嚴重。
這是一個年齡四十多歲的一個看火工,由於他所在的位置,離窯體最近,身上穿的衣服不多,又正好站在一個死角,向外跑起來很不方便,所以,他現在傷情最嚴重。
薛柯枚知道,看火工上班的時候,在窯上看火操作的工作面,面對著熊熊燃燒著的窯火,窯體周圍的氣溫很高,酷熱難耐,站在跟前,臉上被窯體烤的生疼,所以,他們工作的時候,一般身上穿的衣服都比其他崗位的工人少一些,這樣一來,不出事還好,一旦發生塌窯,身上自然就缺少一層防護的東西,很容易被從窯體噴散出來的熱辣辣的粉塵燙傷。
劉春江和另外一名看火工,由於他們當時所在的位置離窯體稍微遠一些,再加上旁邊還有一些遮擋物,抵擋住了從窯體直線噴散出來的粉塵,同時,又因為劉春江身上穿的衣服相對比較多,所以,傷情就會減輕一些。更何況他當時身體向下,臉面又是伏在了柳鶯鶯的身上,只是在後背、手上,還有腳腕等一些裸露的地方,受了一些傷,其中手上的傷,由於沒有戴手套,燒的稍微厲害一些。
那個傷情最嚴重的看火工,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裡搶救著。劉春江和另外的那個看火工,兩個人在同一個房間裡住著。傷情較輕的那個人,在普通病房。
此時,除了劉春江之外,其他的幾個受傷的家屬都已經來了。
當薛柯枚她們到來的時候,聶文成等人也在走廊裡,他也是在焦急地等待著。
不一會兒,王雪飛也匆匆地趕來了。
他剛一來到走廊,柳鶯鶯就衝著他撒起氣來:
“廠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又躲到哪裡去了?你還知道過來?”
王雪飛一看,幾個主要廠領導都在這裡,而且,他的岳母也在這裡,況且,他也自知理虧,所以只是一個勁地向柳鶯鶯解釋著:
“我哪會知道會有這種事情會發生呀?我要是提前能預料到這樣的事情,都不就是變成神仙了……”
薛柯枚趕緊攔住了柳鶯鶯,對她說道:
“現在救人要緊,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再說了,王雪飛也確實不知道,別說他了,就連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幾個人正說著,有七八個看樣子是病人家屬模樣的人來到了王雪飛的面前,他們一看到王雪飛過來,頓時向他圍了過來,有兩個女的撲了過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又是哭又是喊:
“你就是廠裡的領導吧?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躲到了那裡去了?我們全家上下,現在全指望著他一個人,現在他成了這個樣子,你讓我們一家老小該怎麼活呀?啊哈哈哈哈……”
俗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王雪飛也算一個知識分子,他和這幾個人哪能說得清楚?他不住地解釋著,那幾個人哪有耐心聽他辯解,有一個婦女,哭的又是喊又是鬧,最後差點暈了過去……
王雪飛心裡知道,現在劉春江已經住院了,沒有他給他遮風擋雨了,他現在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了,怎麼辦?聶文成也好,秦桂枝也好,說到底,他們的職務都還是副職,家屬們有事情也不找他們,因為他們知道,找他們幾個什麼也做不了主,說了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