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走到劉春江面前,問道:“你看見柳書記了嗎?”
劉春江馬上站起來,對那人笑著說道:
“我倒是看到了,在辦公室裡呢。”
那人又問道:
“在哪間辦公室呢?”
“往裡走,第三個門。”劉春江親自把那個人送到了走廊,並且用手向裡面指著。
那人便走了過去。
當劉春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此時,王雪飛正意末深長地瞅了一眼劉春江,嘴角露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
劉春江又低頭接著閱讀那份《人民日報》,正看的起勁的時候,忽然,就聽柳書記的辦公室裡傳來了吵鬧聲。
劉春江和王雪飛都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側耳注意聽著柳書記辦公室裡面的吵鬧聲音......
作為一個工廠裡面書記或廠長辦公室的成員,對領導辦公室裡發生的情況,要隨時掌握。一般的來講,不管是有理還是沒理,只是進來的人情緒不激動,不動手打人,擾亂正常的辦公秩序,一般辦公室的人員就不會進去。但是,如果遇到有人無理取鬧的時候,那就要及時阻止;如果遇到有的人動手打人,這時候辦公室的人員甚至要及時通知公安處的人來解決。這裡要說明的是,過去遼源水泥廠的保衛處,已經改為公安處了,公安處比起過去的保衛處,他的職能也相應地擴大了。
作為一個秘書,劉春江有些坐不住了。他緊張地站起身來,準備去走廊看看情況,聽聽書記辦公室裡面的吵鬧到了什麼程度。
一出門,只見張永強也在走廊的門口來回走動著,很顯然,他也是隨時注意著裡面發生的一舉一動。
劉春江發現,蘇秀玲也不時地把頭從辦公室的門口探了出來,往這邊看著。
好在來的這個人並沒有動手,只是大聲叫罵著,吵鬧著。從門外聽,好像柳書記正耐心地給那個人解釋著什麼,而且,雙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了。
過了一會兒,那個身高馬大的人走出來了。他一邊往外走,一邊罵罵咧咧的。
等那人走遠了之後,張永強輕輕地敲了一下柳書記辦公室的門,然後走了進去。
劉春江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的心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他在走廊裡轉了兩個圈,最後,就來到了蘇秀玲的辦公室裡,坐在了沙發上。
此時,薛柯枚左手拿著一把尺子,右手拿著推拉刀,正在玻璃板上刻著幾個大字。
“開什麼會呀?”看到薛柯枚專注地刻著字,劉春江便站起身來,走到了她的跟前,一邊看著,一邊好奇地問了起來。
薛柯枚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把放在桌子上的一個小紙條拿了過來:
“不是咱們的會,是給廠辦寫的。”
劉春江低頭一看,是關於加強企業全面質量管理工作的會議。
對面坐著的蘇秀玲放下了手中的鋼筆,小聲問道:
“小劉,書記辦公室的那個人是怎麼進去的?”
“我告訴他的。”劉春江不明白她為什麼想起問這樣一個問題。
“哎呀,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兒?”蘇秀玲埋怨道,“每天找咱們柳書記的人能有兩大汽車,你怎麼也不看看他是找書記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值不值得讓他打擾書記,就隨隨便便地把他給放進來?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外面有好多人,都不按照正常的程式來,不管是什麼事情,也不管是大事小事,都要來找書記解決。如果那樣的話,那咱們書記一天什麼也別幹了。還有,要是辦正事這還好說一點兒。就怕有些人,乾脆就是來尋事的。”
劉春江瞪著兩個眼睛,他的心還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劉春江不知道,現在的社會的情況,已經與他十年前在這裡的情況大不一樣了。社會遠遠比他想象的變得更加複雜。這幾年由於劉春江一直都在學校裡讀書,對現在社會的瞭解已經落伍了。
薛柯枚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認真地對劉春江說道: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當秘書要有相面的本事,能夠做到一看這個人的樣子,心裡面就對這個人有一個基本的判斷,比如,這個人是幹什麼來的?人怎麼樣?是不是來無理取鬧的?這些都是靠你自己的經驗慢慢品出來的。咱們是企業,不像政府部門,見大領導需要提前預約,秘書可以按照輕重緩急來一個一個地安排接待。你剛到咱們這裡還不知道,有些人你僅僅靠嘴問是問不出來的,他會欺騙你,說有要緊的事情辦,或者告訴你他是領導的什麼朋友,結果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
劉春江聽了,這才恍然大悟,他腦子裡浮現出剛才為什麼那個人過來問王雪飛的時候,王雪飛一個勁地打量著那個人,半天也沒有告訴那個人柳書記是不是在,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看到劉春江吃驚的樣子,蘇秀玲笑了:
“你也別怕,我們一開始也是這樣,什麼都不懂。你剛到這裡沒幾天,也難怪。其實,時間長了就慢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