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隻要我們少跟其他人說話,”吳清道,“具體多低呢?”
“大概是每天對外交流的人數不超過一兩百萬。”
“一兩百萬?”吳清疑惑道,“就我們這叫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跟一兩百萬人交流?”吳清不解。
“哥,這你就不懂了吧,”許言插嘴,“可以直播啊。我看網上很多人就是看別人玩遊戲的。”
吳清拍了拍腦袋,頓時反應過來——不得不說,在這方面他還真不如許言,因為平時看的少。
沈文繼續道:“主要就是查直播,還有一些重要的遊戲比賽。聯邦政府顯然認為我們現在會在網路上大肆聯絡其他人,煽動整個聯邦的輿論……”
“這聯邦政府還真看得起我們,”吳清笑,“煽動言論,顛覆政權……感情都把外星人當地下黨了?真是地下黨也不會這麼蠢吧。”
“聯邦經歷了數千年的長期和平,在這方面……肯定不能跟剛剛結束戰爭的地球文明相提並論,”沈文倒是覺得這種現象可以理解,“這種排查辦法也只是他們想法的一種,還有一種就是截然相反了,他們還會查完全不跟外界聯絡的人。”
“不上網也要被查嗎?”
“對,”這兩天的時間吳清主要是鑽研遊戲的細節,沈文對網路關心的更多一些,“聯邦的普通人在遊戲裡也是隨時跟外界保持聯絡的。”
吳清明白了:“那要是我們遇到了政府的探子呢?我可聽說政府派了兩千多萬人進入了遊戲!”
“那又怎麼樣?”吳清道,“我們只要堅持在虛擬世界中交流,不去第二地球,更不提第一地球的事……他們就拿我們沒辦法。”
“聯絡當然不難,可難的是,我們跟別人都說什麼,”吳清道,“畢竟我們又不是聯邦人。”
“像你這種想法就是最好的,”沈文道,“其實,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在虛擬世界裡,大部分人都不願意承認他們是聯邦人。”
“這就跟我們地球上上網一樣吧,”許言說,“誰會願意承認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呢。大部分人都以在虛擬世界裡取得什麼成就為榮,沒人會提自己現實中的成就。”
吳清和沈文同時搖了搖頭。
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聯邦人,和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普通地球人,其實完全是兩回事。
這也是聯邦和地球的網路,最大的區別所在。
在地球上,普通人會在網上裝大款,明明窮的天天吃快餐,可還非要弄出一副吃大餐的派頭來。明明平時騎得是電動車,可朋友圈裡卻有寶馬的鑰匙。大家嘴上說自己是廢宅,可骨子裡羨慕別人家裡有礦,網路世界不過是現實生活不如意的一個替代品而已。
只有現實生活很不如意的人才會天天上網,沉迷於網路世界。
但在聯邦這裡完全反過來了,大家都在努力炫耀自己在虛擬世界裡取得的成就——有人見證了某個大型遊戲的重要節點,有人打一個超高難度的遊戲順利通關,有人在遊戲中庸最短的時間毀滅了世界……至於現實,只有精神世界極度匱乏的人,才會去現實中尋找存在感。
“在聯邦的網路世界中,語言的怪異是一種常態,與之相反,如果我們學著用他們最正式的官方語言,最標準的待人接物的方式,就會顯得很嚴肅而且很可疑——他們在虛擬世界中從來不那麼說話。我們現在不是在玩這款遊戲嗎?很簡單,就去他們那個遊戲的討論群,以遊戲為話題……其實討論什麼並不重要,關鍵是,透過其他人,我們可以在現實中進行某些行動。”
“比如?”吳清看著沈文。
“比如嘗試著跟智體聯絡,在整個聯邦,這種和智體方面的溝通一直都是民間的常態……”沈文說,“如果搜救隊按照計劃執行這個救援任務的話,智體那邊肯定是葉夫根尼在那裡。只要他知道了訊息……”
吳清和沈文對視了一眼,和他們現在的狀態不一樣,葉夫根尼是一名“真正”的搜救隊成員,只要他知道並確認了他們的現在的情況——那他們就能跟蒐集隊取得聯絡了。
對於現在他們遇到的這種情況,吳清和沈文都在心底有著一種深深的不安,一方面,他們在精神上感覺到近乎絕望。——還有什麼比自己僅僅是別人的複製體,還是虛擬的複製體更難以接受的。
另一方面,他們也忍不住對這個全新的環境感覺到好奇——事實上,就他們在虛擬世界中的生活而言,其實並不比地球差多少。
虛擬的身體不用吃,不用喝,連睡覺都不需要,可以保持24小時精力旺盛的玩遊戲。
用許言的話來說,他們現在也成了昇天境裡的那些神仙了。
可他們三個現在都明白,他們是當不成神仙的,適合當神仙的人不會天天在仙界待著,卻還老想下凡去過塵世的生活。
不用說許言了,就是吳清和沈文,現在滿腦子都是記憶中好吃的,好喝的,以及地球上那熟悉的生活,畢竟,這虛擬的天堂再好,卻不是為他們設計的——虛擬世界裡所有的吃喝享受……他們完全無法體會,虛擬世界裡的入雲美女……以地球人的審美來看,就是一群母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