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王！”扶蘇聲音有些顫抖地望著嬴政。
一時間趙嘉教的東西也都被丟到了腦後。
兒子畏懼父親這是天然的，父子相合的很多很多，但是卻不會是在扶蘇這個年紀。
通常來說，父子之間，在孩子孩童時期，父親就是他最崇拜的人，到了十歲左右又開始叛逆，成年之後才會理解父親。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父子關係才會真正的和諧，因為父親也已經老了。
嬴政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向趙嘉，認真的行禮一禮，“多謝先生對扶蘇的教導。”
“秦王言重了！”趙嘉也有些慌啊。
他教扶蘇的很多東西其實都是上不了檯面的，更多的可以說是用來欺君的。
“不過，先生有一點沒教啊，比如你曾祖所為！”嬴政平靜的說著。
趙嘉愣住了，然後看向了扶蘇腰間那柄跟扶蘇差不多高的觀臺定秦劍。
他曾祖父是誰？趙惠文王趙何，第一任代王趙章。玄祖父趙武靈王趙雍。
趙武靈王開創了趙國胡服騎射的盛世，然後主動退居太上皇，確定了“分王趙代”的計劃，打算一東一西，一南一北，自己居中調節，讓趙國兩面進攻滅秦。
理想和計劃是豐滿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分王趙代的計劃，本意是趙雍居中調節，讓趙王趙何領兵攻打函谷關，逼迫秦國重兵把守函谷關，牽制住秦軍主力，然後由代王趙章從代郡出兵，繞道雲中九原，天降騎兵出現在秦國北地、隴西，從西北繞道直接攻打咸陽。
可惜，趙雍低估了人性對權利的渴望。
最終，沙丘宮變，代王趙章發動叛亂，意圖殺死趙惠文王趙何。
結果棋差一著，趙相公子成率兵包圍沙丘宮，處死了趙章，又因為破壞了“分王趙代”的計劃，擔心趙武靈王那個秋後算賬，於是繼續兵圍沙丘宮，最終致使趙武靈王趙雍餓死宮中。
這其中，若說沒有趙惠文王趙何的授意，嬴政是不信的。
沒有趙惠文王趙何的授意，趙成怎麼可能調得動大軍，還敢殺代王和趙武靈王。
趙嘉也很明顯更清楚當年發生的宮變的具體細節。
作為趙王，誰有希望自己頭上還有一個掌控大權的太上皇，更不可能希望還有一個能跟自己平分王權的代王了。
尤其是趙章最初才是真正的趙太子。
嬴政的意思很明顯啊，就是在說趙惠文王的做法。
若是扶蘇真的領兵咸陽之後，何必再要一個解釋呢？直接效仿趙惠文王就好了。
問題是這種有違綱常倫理的東西，趙嘉敢教嗎？
趙嘉敢教，很可能都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按照朕和秦國宗室原本的計劃是，扶蘇先學儒，知倫理綱常，仁政民心；後知兵，掌戎馬，最後學法，成秦王。”
嬴政平靜地說著秦國原本對扶蘇的培養計劃。
孫武有一點說的不錯，國之大事，唯戎與祀。
而儒家掌祭祀，兵家掌戎戰，所以，秦國也是按照這樣的遞進來計劃培養扶蘇。
只不過秦國以法治國，因此在最後也會多上一重學法。
不過現在，扶蘇被帶到了幷州，由幷州來教導，因此嬴政也沒有再插手。
幷州和秦國不一樣，幷州是在白手起家，屬於創業，對扶蘇來說，親眼見證一個強盛的帝國的崛起，遠比長於深宮之中、婦人之手要學會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