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僧送你一程,如何?”
蕭逸塵身體一顫,旋即又是無奈嘆息:“多謝前輩好意,只是我的仇人幾乎遍佈整個大陸。不管您送我去哪兒,我都將面對無止境的追殺。”
上午在蛇窟中,齊嶽親口將這一次清剿神霄宗的計劃告知了蕭逸塵等人,後面的推動者幾乎遍佈整個神澤大陸。
以北海的聽潮軒、西土的月神教,兩大宗派為首,其後還有無數中小門派追隨。甚至與南疆莽荒原裡的異族都有聯絡,聽齊嶽說,大供奉薛大海便是被一名角魔族強者暗殺的。
這場大禍中,千古殺在明,而聽潮軒、月神教、莽荒原等勢力在暗。
從某種程度來說,是神澤大陸之上,整個修煉界在向神霄宗下手。以後遇到的追殺將永無止境,這讓蕭逸塵如何逃脫?
他也考慮過利用剛剛得到的白龜殼,但是轉瞬間便否定了這樣想法。只要生活在這兒,就會在人前露面,哪怕矇蔽了天機也多大無用處,總有一天會被認出。
而引出這一切的由頭,卻是有些令人發笑。
近幾千年來,神霄宗安然發展,新鮮血液不斷向神霄宗流去,這就導致其他門派的接收到新弟子發的稀少。於是,有人開始對神霄宗下手,卻無法突破山脈的地勢、秘境的兇險,經過無數次嘗試,最後他們發現神霄宗固若金湯,根本無從下手。神霄宗是“神澤第一宗”的傳言,猶如大火燒遍全大陸,這讓其他人坐不住了。
大概在八九百年前,幾乎所有門派聯合在一起,花費巨大代價請千古殺出手,欲要將神霄宗扼殺於搖籃內。
很快,一場詭譎陰謀開始醞釀。
開宗以來,神霄宗一直奉行“不與世爭”的信條,從無爭搶之心。如今卻因為“神澤第一宗”的傳言,落得這般田地,實在可嘆!
發覺蕭逸塵沒有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帝釋天搖了搖頭,笑著解釋道:“在神澤,你自然是沒有活路。但是出了海,便再無人能找到你。
你可漂泊四海,暗中發展;亦能去往新的大陸,以尋求新的機緣。等你成長起來,再回來清算舊仇也不算遲了。”
但是這話並沒有給蕭逸塵帶來希望,他呆愣在那兒,木然開口:“我可以走,可其他人怎麼辦?”
儘管神霄宗已名存實亡,只餘五十多個門中弟子,其中也沒有頂級戰力。但背後推波助瀾者,一個個都是心狠手辣之徒,是絕對不會讓他們有機會活下去的。
正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畢竟誰也無法保證,這五十多個人中,就不會有人崛起。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殺光,一個不剩。
帝釋天提出的建議,相對於蕭逸塵來說,無疑是最合適的選擇。離開神澤大陸後,就可以暫離風波,可以安心修煉,再謀定未來複興之事。
但最大的問題是,蕭逸塵可以走,那五十多位門中弟子呢?
他們該怎麼辦?
另外,還有那麼多出山弟子在大陸上生活著,他們同樣將面臨其他門派的血洗。
眼看著,一場不可阻擋的腥風血雨就要在暗中展開。
蕭逸塵獨自療傷期間,已經想清楚上述大部分事情,但是還有一部分並沒有繼續推敲下去。所以,他當時想,靠自己的能力,為死去的師長同門報仇。
但是就在方才,蕭逸塵在跟帝釋天交談的間隙,在心中默默地推想神霄的最終結局。
得出一個令他奔潰的結論:就算能救回枯天等人,報了血海深仇,神霄宗也不復存在了。因為沒有底層弟子的支撐,它將是一個空殼,一個沒有靈魂與信念的宗門。
這是一個無比殘酷的現實,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越思考心就越紛亂。他感覺自己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得,沉重無比,幾乎要讓他窒息。
現在蕭逸塵的腦子,就像是一團漿糊,正被一根大棍子瘋狂地攪動著。
得悉蕭逸塵心中所想,帝釋天心中不禁擔憂起來。蕭逸塵的心境崩壞了,若是不及時阻止,這些念頭將成為他的心魔。
念及此,帝釋天雙掌合十,神色慈和地開口,言語中充滿禪機。
“阿彌陀佛,生死之變,從來無常。但是死亡卻是人世間的常態,如同飢來要吃飯,寒到即添衣。如果有人隱姓埋名,躲過殺劫,便是命數;若有人命薄,最後身死,那也是命數。
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禱有更多的人擁有深厚的命數,可以逃過劫數。正所謂病樹前頭萬木春,只要你心懷希望,哪怕傷痕累累,前頭也將是處處生機。”
想了很久很久,蕭逸塵終於看開,心中暖融融的,那些扭結的愁緒被解開,他發現自己的心境越發純粹起來。他的心境平和而安詳,就像一面鏡湖,波瀾不起。
此前,他經歷了萬靈圖的困擾、滅宗的劫難,雖然在饕餮的幫助和開導下都走了出來,但是心境已不再平和。如今推知神霄必亡的結局,更是是讓他在饕餮意識世界中錘鍊千年的純粹之心,完完全全的破碎。
幸好帝釋天及時發現,並在一旁耐心開導,他的心神才漸漸平和,最後從心中困境走出,更是擁有了一顆比之前更加堅強的心。
蕭逸塵緩緩的抬起頭,眼中充滿希望的光輝,他相信那些還活著的神霄子弟,都將和他一樣堅強的活下去。
只要你們躲藏起來,就能平安一些;等我回來,定讓你們重見天日,心中這般想著,蕭逸塵站起身來。
十分恭敬地朝帝釋天拜了下去,口中感激:“多虧前輩開導,我才能走出心魔。請前輩放心,以後不管發生什麼變故,我都會好好活下去,最後努力將神霄宗重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