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說得很輕,可羅晉卻知曉他說此話時的決心。畢竟自從離開啟國繞往沐道以來,羅晉稱得上是一名見證者,他見證了王云為這支隊伍所做的一切。
數萬人浩浩蕩蕩的橫穿啟楚,其中艱辛不言而喻,而王雲卻是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當然,數萬人的隊伍,隱藏是奢望。所以王雲一路上也並沒有隱藏靖軍的意思,而是擺出一副破釜沉舟的兇樣,一路搶掠,劍指楚都。
而代價便是,王雲活成了他最為討厭的模樣。絕境下的他也學著搶掠糧食,儘管王雲嚴令靖軍甲士不得傷人,可若遇到性情暴躁的那些鏢門宗派之時,對方又豈會乖乖送上糧食而坐以待斃。
衝突不可避免,生死間,王雲一次次的舉起屠刀。殺到最後,心也就跟著麻木了。
可羅晉知曉他內心所承受的壓力與痛苦。
看那一次次屠殺後跪在血泊中鄭重對逝者磕頭的男子,若不是肩擋重擔,他又豈會逼得嗜血。麻木,何嘗不是一種逃避。
“苦了你了。”
除了將心中的苦澀化為了一句安慰人心的無用話外,羅晉再不知能做什麼。
王雲咧嘴一笑,“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這點小事還扛得住。”
話是笑著說出,可說完王雲還是感覺鼻子一酸。
死過一次呀!沒有留下處事的淡然,心底懷著的還是對兄弟的愧疚。
“早點休息吧。”
見王雲兩眼無神,羅晉便知他又在追憶他曾經的那些兄弟了。可逝者已去,回首已是惘然,不願他在回憶中痛苦的羅晉也只有側面提醒他幾聲。
王雲沉默著點點頭,看似聽進了羅晉的勸,可那雙無神的眼卻還在表露著此時王雲的心。
羅晉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夜,靜了。
次日,羅晉起來之時便見王雲依舊在昨夜他們交談的那個地方,所不同的是此刻的王雲是癱坐在那兒的。
“看來又是一宿沒睡。”羅晉苦笑著搖頭,幾步間便走到了王雲身邊。
“醒了。”王雲並未回頭,僅是聽到了身邊的動靜,這才開口。
羅晉也不顧早晨潮溼,便毫無形象的坐在王雲身邊,“又是一宿沒睡?”
“睡不著,為你們守夜也好。”王雲答道。
羅晉點點頭,倒沒有計較王雲說得真假。或許他早已分不清真假,只覺得“守夜”成了王雲的習慣。
“走吧。”
靜坐了會兒,王雲起身說道。
羅晉沒有反駁,也沒有勸他多休息,僅是點點頭,便也跟著起身。
而就兩人準備吩咐大軍開拔之時,卻見靖軍的探子神色匆忙地小跑過來,跪地道:“將軍!”
“怎麼了?”王雲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探子回覆道:“稟將軍,我們發現不遠有人群活動的痕跡,而且似乎人越來越多。”
“果然。”王雲心底嘀咕了一句,“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後問道:“可有探明敵方
為何人?楚軍還是靖軍?”
探子回答道:“都不太像,感覺他們更像是遊離的組織。”
“遊離的組織?”王雲低聲嘟囔,似想到了什麼,出聲問道:“目前他們有多少人?”
“至少萬數,而且還在增加。”探子回答。
“王將軍可是想到了什麼?”
在探子面前,羅晉還是給王雲充分的尊重。而就剛剛見王雲露出一番恍然大悟的表情,羅晉這才開口詢問。
王雲聞聲看向羅晉,開口道:“我們可能被鏢門宗派等組織包圍了。”
羅晉聞言只覺得荒唐。要知道自界變以來,這些宗門遺族就已夾著尾巴小心翼翼的苟活,是斷不敢與國家正面衝突。而如今,他們居然膽敢包圍三帝的軍隊,羅晉實在沒有想到他們憑地大膽。
“不信?”見羅晉的表情,王雲便已猜透他的心思。無奈也只得解釋道:“起初有此想法我也不信,不過細細分析下來我卻覺得僅有此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