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在滴落。王雲卻不管不顧,任由雨水打溼。
跪在地上,用刀刃挖掘著雨水打溼的土地。累了,便柱著刀休息會,待有了力氣,王雲又開始刨掘著土地。
葉清輝身邊半仙那一掌並沒有完全要了他的性命,反而讓他死裡逃生。但這不是王雲想要的,所有的兄弟都已經失去,而他還苟活著,這無疑是在他胸口上又插了把刀。
王雲醒來見滿地的屍體之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那是他試圖喚回那些已經“沉睡”的兄弟。不過,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在他精神真正恢復的時候,王雲已經明白,一切都已經是事實,改變不了了。
回醒的他忘了葉清輝,忘了要去東線尋嚴奕,腦海之中只剩下自個與弟兄之間的過往。畫面從最早的從軍,效力靖國,一直到逃離楚都,千里奔襲,最後兄弟間肝膽相照,但求同死。畫面到此戛然而止,兄弟們真的同死,但舍下了他,餘下了他還苟活於世。
還活著的王雲沒有揮刀自刎,而是跪在地上不聲不響的挖掘著土坑,送兄弟們最後一程。
兩眼渙散,手上重複著挖掘的動作,王雲此刻已經如沒了靈魂的機器。王龍、王虎、還有其他等等的音容一一重現,卻也只剩下回憶的重現。
雨停了,陽光下一抹彩虹架在了眼見的山峰間。而王雲還沉默著,挖掘。
……
處理完了王雲等人的事,葉清輝馬不停蹄的趕回了荊門口,而他卻不知道在他走後的兩天,一場雨居然讓王雲起死回生。不過知道又如何,已是死敵,大不了再殺一次罷了。他如今心裡記掛的只有葉清川的安危。
荊門口,葉清川也收到了葉清輝即將歸來的訊息。手裡輕輕撫摸著送信的信鴿,葉清川目光卻眺望著隱約可見的荊門口。
“楚都內部如今如何?”葉清川放飛了信鴿,頭也不回的說道。
他願只想扼住荊門口與沐道,從而困死入楚都的靖軍。但元傑的屠城徹底挑戰了葉清川的底線,有機會反擊,葉清川便不會等了,即使再困一段時間待楚都缺糧無疑最好的機會,他也不會這般等待,這關乎尊嚴,關乎人性。
此時,該反攻了。
“回王上,據我們留于都內的探子回報,在元傑那日屠城後,楚都人人自危,各家紛紛閉門關戶,唯恐殃及池魚。而這也增長了元傑以及他那些手下的氣焰,如今他們在都城可以說是無惡不作。”
“是我害了楚都,害了別人呀。”葉清川道:“讓他先囂張三分,算賬的日子不遠了。”
元傑的屠城讓眾人心頭都憋了一團火,雖說那鏢門宗派自立門戶不與楚國為伍,但人總有感情,兔死狐悲一番總是免不了的。更何況裡面還有心向楚國的普通百姓,那些才是真正被殃及的池魚,才讓葉清川真正痛心。
明晚葉清輝等人就會趕回,葉清川望著荊門口眼神露出了殺伐的陰狠。
……
王雲不知自個挖了多久,手腳早已經麻木,
只有心底的信念還支撐著他繼續。
餓了,便隨意抹兩口乾糧。渴了,就喝兩口過去弟兄珍藏的酒,暖身,也醉人。至於身上的傷痛,卻早已被他忘卻,那種疼痛已經麻木,再感覺不出身上哪塊受了傷,哪塊是好的。
這樣也好,送別兄弟也是頭等大事。
當然,王雲心中自然沒有這麼多感想,如今的他一切都是本能的反應,已是早忘卻瞭如何思考。
一日一夜,雙眼通紅佈滿了血絲,渾身也已是泥濘。
拋了刀,王雲想要起身,但長時間的跪坐加上已經腐爛的傷口讓他又跪倒在了地上。
吐出口中的泥土,王雲就這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時間悄悄的流逝,似乎又恢復了幾分氣力,王雲再睜開了眼。這一次他學聰明瞭,伸手摸回了拋棄的刀。緩緩的拄著刀,王雲站起了身。
暈眩間,王雲仰面倒下,背靠著大坑的泥濘。
雙眼無神望天,見那點點星辰一閃一閃,王雲心底產生了一絲鬆懈,就這樣閉上眼多好。
“啪~”
不知哪來的力氣,王雲狠狠的扇了自個一耳光子,心底痛罵著狼心狗肺。最後,昏昏沉沉,還是閉了眼。
……
“王上,我回來了。”葉清輝來到了葉清川面前,語氣帶著幾分激動。
葉清川看著葉清輝,“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待雙方穩定了情緒,葉清輝試探道:“王上,我聽靖軍屠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