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恆秉處置的果斷,嚴厲,遠超乎周正的預料。
周正神色微異,深深的看了眼李恆秉,沒有再多說,轉身出了李恆秉的班房。
黃舜胄這才看著李恆秉,神色不甘,憤怒,道“李大人,你我可是同年,為了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子,你要將我發配遼東?”
按照慣例,即便他有什麼事情,那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換個地方繼續做官。李恆秉突然下這麼狠的手,黃舜胄如何能不憤怒!
李恆秉面無表情,道“周正一個月前中的舉人,沒多久,他父周遠山調任吏部考功司員外郎,現在,他履職都察院,浙江道監察御史,正七品,十九歲。”
黃舜胄忽的後腦一涼,渾身冰冷,看著李恆秉,顫巍巍的道“你是說,他背後有大人物?”
剛說完,他陡然大怒道“他有人又如何!有人你就能將我發配遼東嗎?就一點轉圜餘地都不給我嗎!”
李恆秉神色如常,道“我能保全你的家人,你一個人走,還是全家跟著你一起走,你自己選。”
黃舜胄身形一慌,瞬間臉色慘白,嘴角苦澀,憤怒消失,面上變幻一陣,繼而變成了一種祈求,道“真的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李恆秉道“我只能幫你到這裡,我會告訴周正,讓他不得繼續報復。”
黃舜胄看著李恆秉,剛要說話,一隊衙役進來,領頭的是司獄司的人。
黃舜胄一見,表情陡然痛苦,似哭似笑的看著李恆秉。
原來,早就註定了,李恆秉早就做出了選擇,他還可笑的說了那麼多,在李恆秉眼裡,他怕就是一個賣力表演又很拙劣的戲子吧?
黃舜胄沒有再做掙扎,被司獄司帶走了。
黃舜胄被司獄司的衙役帶著,走過浙江道的廊廡,每個班房裡依舊安靜,一絲聲音都沒有。
黃舜胄走到廊廡盡頭,路過周正的班房,向裡面看了一眼,忽然嗤笑道:“不用得意,這間班房這一年已經換了五個主人,我在遼東等著你。”
說完,黃舜胄就一甩袖子,眼角抽搐,一臉恨意,大步的向外面走去。
屋內的周正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動,看著黃舜胄從他的門前穿過。
姚童順驚愕不已,在浙江道幾乎是不倒翁的黃舜胄,就這麼垮了?他與李恆秉是同年,李御史沒有護著他?
姚童順看著周正,雙眼裡驚駭。他原本認為,周正能自保就不錯了,現在居然真的扳倒了黃舜胄?
他不由得認真的打量周正,作為都察院的老油吏,他從這件事裡,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姚童順神情微微變化,不是被周正拿捏的那種不情不願,而是發自內心的小心翼翼,道“周御史,黃御……黃舜胄真的被髮配戍邊了?”
周正對於李恆秉的這個處置也是暗自心驚,尤其是李恆秉還是從錦衣衛死裡逃生的人,其中有太多謎團,不能不讓周正警惕。
周正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公文,抬起他的大印,穩穩的蓋上,然後遞給姚童順,道“你去酒樓走一趟,告訴陳別盧,沒他的事情了。”
姚童順知道,這是湖州府關於錢糧的公文,他伸手接過來,還是不甘心的問道:“這件事,真的就這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