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數目,在杭州一地改稻為桑,遠不足夠,蘇州必須提上日程,不得不改。”
甄應嘉中氣十足,與其餘兩位,陳述著目前的情形。
“改,我們當然知道要改,可如何改才是個問題。”錢仕淵忍不住開口道:“去年杭州改稻為桑,糧食不濟,是周遭六縣接濟,才沒導致城中糧價飆升,餓死百姓。”
“如今,蘇州又生了這等事,還叫我們怎麼改?”
甄應嘉眼神微眯,“錢參知,改稻為桑為國家大計,若是推行不得利,你我如何給陛下交代?下一年你可就要回京述職了。”
“而且,怎麼改是你們的事,我只要能產三十萬匹絲綢的生絲,不是來聽伱倒苦水的!”
錢仕淵嘆氣道:“那也得先有田,再有桑,才能有絲啊,事得一步步做,飯也得一口口吃。”
“這兩年蘇州都不是災年,一畝田可賣五十石糧食,若讓大戶購田生絲,這成本實在太高了,沒人願意做。”
甄應嘉皺眉道:“那又如何,別吃的人太多了,一口口將飯都吃沒了,那還改了個屁?”
“先不急,還得等一個機會。”
安撫完甄應嘉,錢仕淵又向上看了眼丞相趙德庸,見其微微頷首,便也不再說話,心安理得的歪了歪身子,等在靠椅裡。
見他們氣定神閒,甄應嘉氣急反笑,“好,不急好,交不齊銀子,我便只有給陛下上書,說些實話了。”
適時,趙德庸終於甕聲開口,“兩位都是我大昌朝的忠臣,何必吵來吵去?總歸是銀子的事,江浙之地還能缺了銀子嗎?讓下面的人勒緊些腰帶,便也差不多了。”
甄應嘉也不與其爭辯,左右他是個往回賺銀子的,沒貨又不是他的責任。
“今日,趙相喚甄某來此,是有何事?”
趙德庸徐徐道:“等訊息。”
“訊息?”
錢仕淵介面道:“是京城裡的訊息。朱知府死前,不知留了什麼後手,送去了京城一幅圖,陛下已經知道江浙改稻為桑不利的事了,該有安排了。”
“這等事,你們還瞞著我?”
“非是要瞞你,只是說了一時也無益,且看看京城裡傳回的是什麼訊息吧。”
不久後,便有下人往堂上送了兩物,就擺在了趙德庸面前的案牘之上。
其一是一副卷軸,似是賞玩所用書畫,其二是一方錦匣,方方正正的楠木盒子,雕工一般,倒不算十分起眼。
甄應嘉見之笑道:“我最是不懂你們文人這一套路數,傳信不寫字,非得用些個物來代意,倘若猜錯了,又該如何?”
趙德庸和錢仕淵都沒應這句話,先是將錦盒開啟,看看裡面是什麼物事。
與料想的果然不同,錦盒裡不是固定的一件器具,而是用兩物填滿,左邊一半是茶葉,右邊一半是精鹽。
錢仕淵皺眉沉吟道:“茶,鹽,查鹽?陛下要查鹽政?”
甄應嘉道:“你們讀匾額不是從右向左的嗎?不該是嚴查?”
錢仕淵老臉一紅,望向趙德庸。
趙德庸以為甄應嘉所言有理,頷首道:“甄家二爺聰慧如此,甄家再傳三代,怕是也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