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無悲搖首輕嘆,卻不再多言;兄弟二人,各執簡冊,凝神細查。 。
微熹老於書卷,晨鐘疲於忙眼。
再抬眉時,見閣外稍明,疾雨未停。
弄無悲長嘆口氣,側目見弄無憫眼目不闔,未有一絲懈怠,連那對九苞禽,亦是奔走不迭,未見喘歇。
“兄長,”弄無悲徐徐放了手中卷軸,添盞新茶,輕道:“若是閱遍兩酉閣,仍未得九素煙解法,又當如何?”
弄無憫聞聲,淺揚面龐,一勾唇角,笑得清淡:“幼時嘗得弄老宮主點撥,二儀四象八卦三十六天——欲六色十八,無色四,四梵三清大羅天,各宮各山各洞,其無不知。推想下來,無悲當其從何得知?“
弄無悲聞及弄觴,心下百味,兩目一空,茫然自失。
“若書中無得,吾便親往華景宮,到時,一來顧不得聲名,二來全不了體統,吾這天魔之名,恐需坐實。”
弄無悲不動不應,目瞼顫亦未顫。
弄無憫查其情狀,冷哼一聲,徐徐收了眼風,正待新展一卷,卻又陡地抬眉眺向門邊;不過半刻,聞蒼文朗聲,恭敬奏報:“師父,蒼文魯莽,事關重大,特來報稟。”
弄無憫同弄無悲對視一眼,闔目密音:“何事?”
蒼文於兩酉閣外躬身拱手,立時應道:“方才得仰日宮弟子呈稟,一刻功夫前,不姜山山主赫連泰前來,意欲請見;仰日宮弟子本已妥善安置,孰料赫連山主於仰日宮呆不足一時,同其子弟交耳,立時辭走。“
弄無憫聞聲淺笑,目瞼徐落徐開,瞧瞧弄無悲,方道:“吾已知悉。待九素煙事畢,吾當親往不姜山告不恭之罪。”
蒼文心下本就驚憂,此次前來,明為報不姜山主拜山之事,實為探無憂傷情,現見弄無憫不濃不淡,尤是心焦,蹙眉恭立,未有離意。
弄無憫早解其心,密音緩道:“無憂之事,吾當力擔;爾之重任,乃為肩山表率,暫理知日事務!“
蒼文得弄無憫此言,心知多留無用,亦是不敢違背師命,這便傾身施揖,朗聲應道:“蒼文必不負望!”言罷,馭氣直往知日主殿。
眨眉功夫,弄無憫已是吃吃輕笑出聲。
弄無悲初時不解,沉吟片刻,冷眼密音:“兄長,莫不是將不姜山眼線之事交於無悲處置麼?”
弄無憫這方止了笑意,哼道:“無悲之過,在於仁。”稍頓,又再接道:“赫連老兒傾不姜山之力,四探赫連雀尾同顧放懷行蹤,然多時不得,自是難平,吾早料其必得親來;然此時無憂命懸一線,吾不屑與之糾纏。”
“無悲不知,兄長如何令赫連山主過而不入、來而不見?”
弄無憫兩掌平持,緩開一簡,目珠上下,未有停頓;半晌,方道:“現下能有何事重於赫連雀尾現身?”
弄無悲瞠目半刻,目華陡黯:“兄長兄長可是利用九素煙?”
“有何不可?顧放懷無膽小子,唯敢暗害無憂,生前莫說尋吾雪恨,即便同吾對峙,其亦不敢,實是有愧七尺。其施九素煙,吾便借九素煙,吾之過乎?“
“九素煙本有易容改貌之能,然其僅可用於凡夫。兄長可是可是害了知日子弟?”
“愚昧之極!”弄無憫抬眉睥睨,緩道:”莫說用知日子弟,即便以陽俞鎮民入煙,亦留蟲跡。“
弄無憫見弄無悲黯然,這便探身,四目交對,兩面距不足一寸,輕道:“吾夜行千里,自東北謊狀、西南鱗介澤、大荒外辭冰三鎮共撿七人,先令其失智,後攜至知日,盡投九素煙內,分化顧放懷、赫連雀尾、顧氏二長及養默首奴三人,再將其送返原處即可。”
弄無悲聞聲即嘆:“兄長之計,無悲難及。”一言即落,滿面盡哀。
“想是不姜山子弟尋得那幾人下落,這便立報赫連老兒,方令赫連老兒椅座未溫,奔逸絕塵。”弄無憫一笑,接道:“那七人之智,早為吾左右,待吾算計時辰,不及赫連老兒親見,便取七人性命,屍身化水入土,半分端緒亦不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