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坐回床上,開始梳理思路。
他的真實身份是“梨園”的一名資深臥底,打入涼州這支名為“自由軍”的部落武裝內部足有四年之久,為王國軍警部門提供了大量極具價值的情報。
但幾個月前,涼州衛戍軍和“九州軍團”一部對他們的清剿行動毫無徵兆地停止了,上級給他的命令是“就地待命”。
不料,這一“就地待命”的命令竟持續了好幾個月,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已成“棄子”,而“棄子”的結局往往是人間蒸發,可他一直安然無恙。
唐克決定去金二胖那裡喝杯咖啡,那裡是“自由軍”的僱傭軍的聚集地,也是情報集散中心,在那裡能“買”到各種情報。
他把房門鎖死,接著從枕頭下邊摸出一支自動手槍,拎上,然後才放心地走向盥洗室去沖洗打理自己。
半個小時後,一身清爽休閒裝打扮的唐克出現在“椰子樹”酒吧,酒吧裡顧客很多,人聲鼎沸,與眾不同的是這裡的顧客基本上都挎著大火力的制式武器,大有“全民皆兵”的既視感。
唐克走向吧檯,吧檯後邊是一個大胖子。
“萬利啤酒?”大胖子問。
“嗯,”唐克點頭,遞上一張大面額的紙幣,“再來一份炒河粉,加兩個煎蛋,不用找了。”
“好咧!”大胖子滿臉堆笑。
唐克找了一個靠窗臨街的位置坐下,順手把擱在桌角的一份當地報紙拿起來翻看,眼角不時瞟向街邊各色人物。
很快,侍者把啤酒和炒河粉傳上來,炒河粉上不但加了兩個煎蛋,還多了一份煎牛排。
“這金二胖果然是做生意的料,有眼力勁,會來事!”唐克看向吧檯,朝大胖子作了一個“謝謝”的手勢,胖子則回了一個“你吃好”手勢。
早已飢腸轆轆的唐克徑自埋頭開吃,大快朵頤。
“這個位子有人嗎?”一個聲音問道。
唐克抬眼,是一位推著嬰兒車的婦人,她正微笑看著自己,一手拿著空奶瓶,一手指向唐克對面的空位子。
“呃……”唐克把嘴裡的食物嚥下,“沒人,你請便。”
“謝謝!”
婦人坐下,將空奶瓶擱在桌子上,接著從隨身手袋裡掏出一小罐奶粉,然後問侍者要了一壺熱水,似要給嬰兒衝奶粉。
很快,侍者將一壺熱水傳上來。
“唐克。”婦人一邊往奶瓶裡衝奶粉,一邊輕聲叫出唐克的名字。
唐克正吃著盤裡的食物,聽到婦人喚出自己的名字,全身一振,繼而恢復如常,他心知“梨園”終於派人來與自己接頭了。
婦人一手端起奶瓶放在唇邊,作哈氣狀,一手不斷扇著風,其實是遮擋了她的嘴唇,以免被會讀唇語的人識破。
婦人接下來的話才讓唐克感到震驚。
“聽著,一旬之內,殺掉昆薩。”
“具體方案呢?”藉著舉杯喝啤酒唐克問道。
“這邊你熟,所以你出方案,你執行。”婦人側身哄嬰兒車裡的孩子時,答道。
“沒後援?”唐克問。
“需要什麼支援,按先前的規矩辦。”婦人道。
“明白!”
唐克大口吃完盤中食物,然後端著啤酒起身離開。
昆薩是“自由軍”的“總司令”,五年前曾被雍王的“九州軍團”俘獲,後成功越獄——唐克幾年下來蒐集到的切確情報得知昆薩其實是用“投誠”雍王換得自由身,這麼多年“自由軍”和“九州軍團”打生打死全是在演戲,一出“養寇自重”的戲。
昆薩手下幾個得力干將分作勢均力敵的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主戰派主張武裝對抗直至裂土封疆,主和派則主張透過對話談判以獲得更多政治權利,甚至達到自治的目的。
如果“梨園”除掉昆薩,相當於除掉“小梨園”的線人,唐克不知上級為何決定這麼做,但他知道,一旦昆薩死了,這裡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先前鬥而不破的主戰派和主和派,還能繼續鬥而不破?
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