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婉掃了一眼,面帶笑意,只是邀請了各地方的冥府管事,這些朝廷上的圍觀之人,倒也是來湊熱鬧了。李一婉徑自走向最前方,路過之處的人們有眼色地給他們讓著位置。
李玉站在李一婉身邊,金童玉女,佳偶天成。後方跟著李一楓三個活寶,同樣的衣冠楚楚,還有不施粉黛的王絲絃。對於王絲絃今天只是稍微收拾了一下,沒有絲毫展現自己的意圖,李一婉表示很詫異,因為在她印象中,王絲絃始終是那種喜歡出風頭,喜歡展示自己的人。王絲絃對李一婉的詫異則表示嗤之以鼻,她以前喜歡錶現自己是因為沒有資源,沒有靠山,而她現在,跟著李一婉,心定了,李一婉看得是她的實力,而不是她的臉,她自然不需要要以前那樣,百花中爭豔,千人中爭奇。
劉有志主持著這次會議,站在前方,神情自若,李一婉又是小小詫異了一番。劉有志若是出身小鎮,哪裡來的如此氣質?是後期還是天生?李一婉帶著玩味得笑容看向了劉有志。
這種場面王紫郡和吳華年自然也是到了場,紫郡不喜歡與人相處,便自己去了摘星樓後面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吳華年找到了吳熹,與吳熹並肩而坐,吳熹對吳華年很是親近,只是吳華年卻有些興致缺缺,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話。
由於這次是給宴請的物件是冥府的管事,是以安排的位置也只有管事的位置,而對於很多不請自來的朝廷命官,劉有志則是將他們安排在管事的對面,是以管事們坐在摘星樓的一面,朝廷人員坐在其對面,中間的場子則是為李玉留的,此時站著李一婉一行人。
李一婉對劉有志越來越喜歡了,他總是能把什麼事情做得很好,她無需多做操心。
其實這一次的會議沒有什麼事情,只是了看一下各個管事的傾向。
錢如虞自是不會缺席。她坐在秦清明身邊,看向李一婉的眼神毫無波瀾,也毫無生氣,像是人形娃娃。在李一婉的印象中,她是那種很鮮明的人,她若高興,就陽光明媚,她若發怒,則如江潮翻湧,亦會橫眉冷對,也會笑靨如花,但現今這樣毫無生氣的樣子,讓李一婉有一些稍微的意外。沒想到這才多久,好多的人都變了。
劉有志在臺上說著什麼場面話,講述了冥府建立的過程,初衷,還有各代冥子的豐功偉績,又吹噓一番李玉,再講到什麼人心不古啊,錢如虞陰險狡詐,趁虛而入,奪取了一部分冥府的權力,還有一些管事啊,識人不明,劉有志講得滔滔不絕,正義凜然,李一婉都不自覺聽得熱血沸騰,津津有味,劉有志要是去做說書的,肯定大火特火啊。
劉有志估計是說得有些渴了,眼神開始時不時瞥向李一婉,畢竟李玉才是今天的主角,而李玉,都聽李一婉的。
李一婉故意把眼神放向別處,不看劉有志,過了會兒,再看劉有志,他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講自身作為管事的經歷,只是音調開始降了下來,不似之前激情似火。
李一婉不再難為他,看向他,劉有志這才將李一婉請上來。
摘星樓一片安靜,正主上來了,正事要來了。
今天,這個會議,李一婉和李玉想要看看哪些是忠於冥子的,錢如虞想知道哪些是忠於她的,而那些朝廷人員,不同的陣營,想看哪面更具有價值。強有力的對手,總比強有力的對手好很多。
冥府,這個一直被人覬覦卻又始終獨立朝廷之外的機構,終於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一場公立的選擇。今天這個局面,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以當所有冥府管事收到一封表決信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李一婉微微一笑,紅唇輕啟,“很多時候,很簡單的事情非要整得圈圈繞繞,很是麻煩呢。今天,各大管事直接就在表決信上寫上你們想要隨從的人,我們當眾念出來就好了呢,省得你猜我也猜呢。錢如虞小姐在嗎?我和錢如虞小姐每人出來講一講自身的優勢,之後你們有一刻鐘的思考時間用來想你們這些管事要不要改旗易幟,別忘了,最後可是要念出來的,大家心裡還是透亮點好。”李一婉含笑,看了眼管事們對面的朝廷來人,這些人來了,倒是正和她心意,不然她也不敢這樣做,“每一封表決信上都有你們的名字,你們只有三種選擇,錢如虞,冥子,或是棄權,寫其他的都不算數,要重新再寫的喲。”李一婉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仿若佳人就在耳畔。
錢如虞這才從神遊中回過神來,看了眼李一婉,滿面疲憊。她與李玉爭權,不過就是習慣了高高在上,什麼都由自己做主的感覺,李玉也都依著她,可是自從這李一婉出現在李玉身邊,李玉對她便不像從前,雖說什麼也得依著她,但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出來不過是想讓李玉知道自己對他有多重要,對冥府有多重要,可是呢,看看那個場子上的女人,嬌豔欲滴,神采飛揚,再看看自己,了無生氣,錢如虞忽然有些煩躁,自己這和李玉爭來爭去的算是什麼。李一婉又有什麼能幹的,憑什麼能代替自己的位置?
錢如虞越想越來氣,她看向秦清明,“待會兒你和我一起去?”
“我不想和一婉為敵。”秦清明羞澀道。
錢如虞胡亂應了聲,心亂如麻。她憑的,不過是自己的辦事能力和太子這座靠山,以及那些管事的私心,而這些,在今天這場對決中能暴露出來的,只有自己的能力,那些不該見光的事情,無論如何是說不得的。既然說不得,那她憑什麼要爭取其他管事的支援?想到支援,錢如虞的神色認真起來,自己發出去的信居然一封回信也沒有,這實在是太蹊蹺了,不管怎樣,冥子從未說過將自己逐出冥府,自己名義上還是冥府的二號人物,這些管事哪怕是出於禮貌,都應該回一封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那些信就像石沉大海。
錢如虞飛速思考著,樓下的李一婉不知在說什麼。很快,李一婉下去了,不知道去做了什麼,管事們和朝廷人員都在竊竊私語。
“待會兒你只管去,不用想太多,你是從我身邊走過去的,他們都看得見。”吳熹淡淡地交代著,“想說些什麼都可以,不說話也行,不能輸了氣勢,其餘隨便。”
“大哥何以認為只要她是從你身邊走過去的,管事們就會高看她一眼?”吳華年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她可比一婉差遠了。”
“李一婉比我強在何處?”錢如虞看向吳華年,瞳孔裡盡是冷漠,“公主在外待久了,怎麼也和那些市井村婦一樣?”
吳華年嗤笑,“還是多關心注意一下自己吧,一婉就像那天上的月,你就像地上有了月的倒影的積水,還不知羞恥地問路人你比那天上的月差在哪裡,真可笑。”
錢如虞面色大變,只是馬上感覺得到吳熹凌厲的眼神,只得握緊了拳頭,“公主說的是。不僅李一婉是月,公主也如同天上的星星般讓人覺得可愛呢。”
吳華年毫不在意她說自己比不上李一婉,也不屑於理她,和吳熹說著一些童年的趣事,錢如虞垂下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很快,便有小廝來通知錢如虞做一番演講,錢如虞起身,似有似無地看了眼吳熹。
秦清明則是盯著她離去的背影一直看,真想知道她會做出些什麼呢。她也夠可憐的,為吳熹鞍前馬後,以為在這場交易中能和吳熹平起平坐,結果現在反而要依賴吳熹,成了他的附庸,吳熹好像對她也不感冒,就像一個奴才一樣地用著,真是一個可憐人。
錢如虞上了臺子,仰視著那些管事和朝廷人員,後背挺得很直,“冥府冥子無所作為,自當有人身而出,冥府墨守成規,自當有人敢於踏出第一步,能力、智謀、勇氣,三者他未佔其一。”錢如虞頓了頓,“我並未想離開冥府,我只是覺得該有一個人來試著改變冥府,無人願改,無人能改,我只能自己孤軍奮戰,希望各位能好好想想,若日後冥府能再進一步,各位都會感謝現在的自己。”錢如虞站在臺上很久,凝視著眾人,不卑不亢,倒有了幾分出塵的味道。
李一婉有些不高興,自己家的男人被情敵說成這樣,能高興的起來才怪,哼,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他家男人...李一婉愣住了,對哦,他家男人有什麼優點?
李一婉想了半天沒想起來,看向李玉,戳戳他示意他看自己,一本正經道,“夫君,她怎麼能這麼說你,你說說你有什麼優點,我待會兒說出來,氣死她。”
李玉本來就黑下去的臉更黑了,這真是他捧在心上的一婉嗎?他家那個哄他開心地小婉兒去哪裡了?
“一婉,我這個人什麼優點也沒有,唯獨有一樣,別人都做不到。”李玉面帶笑容,頗有幾分得意。
“什麼啊?我怎麼沒發現,說出來聽聽。”李一婉瞪大了眼睛,等著見識見識李玉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