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極城七月末的天,已經開始轉冷了。城中的人們大多已褪去了薄衫,換上了棉服,厚實的感覺讓人看了就心生暖意。
秋天要到了,這是一個收穫的季節,也是一個忙碌的季節。
冥府對面的的酒樓裡,坐著一名胖胖的男子,白嫩圓潤,眉眼間全是淡山細水的詩情畫意。待喝完了杯中的酒水,他輕輕地將杯子放在桌上,沒有大聲地吆喝小二前來結賬,也沒有走去櫃檯,只是放了剛剛好的銀兩在桌子上,待小二從他身邊走過時,他叫住他,示意他結賬,隨後從容離開。
這個人就是劉有志。
劉有志喝完小酒,來到了冥府前,敲開了冥府的大門。
他有些唏噓,真是不知道自己聽了李一婉的蠱惑來到東極城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他感嘆著,坐在冥府舒適的椅子上,出神地想著。他一到淑女之家,便見到了兩名不一樣的女子,就像一隻不起眼的星星忽然遇到了皓月,他驚歎不已,不由得感慨自己當真是井底之蛙。他在淑女之家住下,接觸的時長越久,越覺得這兩名女子為當世人傑,也越來越看不透李一婉,這樣出色的女子,怎會心甘情願為看起來稍遜的李一婉鞍前馬後?這兩名女子,更穩重一些的叫吳華年,偏冷的女子名紫郡。而隨著對淑女之家的瞭解,劉有志瞭然,不由得對李一婉肅然起敬。他無意間看到了王紫郡看的書,其實並不是什麼書,而是一些記敘性的文字,他只是看了一條,便不敢多看。其實這條內容沒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但是他看到了很多。1211年6月28日,實驗成功,已在南水城開始試賣。再聯絡一下頻繁上門的權貴,只怕這實驗不簡單。
“管事大人,這就是那位求見的男子。”門外,小廝帶來了東極城冥府的管事。
“下去吧。”管事和顏悅色,看得出來,他並不是那種作威作福之人。
劉有志站起了身,和管事說著一些尋常話。
東極城冥府的管事也是一個胖子,只是不同於劉有志,他是一個很胖很胖的胖子,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頗為搞笑。
劉有志和他攀談了小半天,隨後風輕雲淡地走掉了。
大胖子卻是叫來了小廝,吩咐著,“去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洗澡。”已經轉涼的天氣,他卻溼透了整個後背。
完了完了,他想著李一婉還沒有回來,自己還有一段時間來準備,哪知李一婉沒回來,要賬的人便已至。從接到冥子的介紹信時,他就知道攤上事情了,只是這來得有些快。冥子和阿虞大人,自己必須要選一個了。大胖子想到了錢如虞,那是一個做事情效率很高很有威信的一個女子,怎麼好好地說背叛就背叛呢?他已經說過效忠她的,天知道,他答應效忠她的時候從沒想過已經位高權重的她也會有背叛的這一天。可是話已出口,後悔也晚了。冥府中人說的話都是記錄在案的,只是看有沒有人願意去那海量的文案中尋找想要的東西,如果他現在選擇了離開阿虞大人,阿虞大人只要把他說過的話調出來給冥子看,自己真是百口莫辯,到時只怕兩邊不是人。大胖子的後背更溼了,黏糊糊一片,算了,先不想了,出汗可真難受,偏生自己還愛出汗。
劉有志回了淑女之家,正好碰上了準備外出的王紫郡。
天有些陰了,是以王紫郡多披了件玫紅色的披風,披風邊緣繡著些突出的小花,領子毛茸茸的,王紫郡冰冷的臉像是被賦予了一層額外的生機,甚是嬌俏動人。她手中拎著一把淡黃色的油紙傘,骨節分明的手握在傘的把柄處,就像一幅畫,不知何謂美,只覺美不勝。
“你去哪裡?”劉有志平視著她,肥肥的臉上滿是笑意。
雨滴毫無徵兆地落下,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密密集集,最終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我去城北那家鋪子看一看。”王紫郡撐開了傘,進了雨幕。
煙雨朦朧中似有仙子漫步。
這雨,似是下進了劉有志的心裡,滴滴答答。
“姑娘去那裡做什麼?雨正下得急。”他叫住了她。
“華年今早去了,至今未歸,我過去看看。”
“不如我和姑娘一起去吧。”劉有志邁著小步子跑向了王紫郡,身上的衣服溼透了,緊緊地貼在劉有志的肥肉上,層層疊疊。
王紫郡看著像個落湯雞的劉有志,上下打量卻笑而不語。
劉有志隨著王紫郡的目光也打量了自己,有些懊惱,這一身的肥肉,真是汙了姑娘的眼睛,想自己以前也是個風流倜儻的人物。劉有志的臉紅了。
“你沒帶傘。”王紫郡笑道。
“啊,對,我沒帶傘。”劉有志有些不知所措,“那我回去...”劉有志想給自己的嘴兩巴掌,說什麼呢這是,“這點小雨不礙事,無需打傘。”
王紫郡又是好一番打量,將傘移到了兩個人的頭頂,“那就幫你遮著一些頭吧,省得淋壞了腦袋,讓一婉回來空歡喜一場。”
劉有志剛剛有些雀躍的心又冷靜下來,二人一路靜默,來到了城北。
吳華年趕忙將二人接了進去,邊責罵著王紫郡邊讓人帶二人去換衣服。
王紫郡左半邊肩膀溼漉漉的,一直在滴水,劉有志則是全是都溼透了,下面穿的褲子都痕跡可見,帶他下去的婢女羞紅了臉。
二人收拾一番才出來,問了情況。原來掌櫃的年事已高,突發了疾病,被送到了附近的醫館,吳華年便留了下來暫做照應。王紫郡這才放下心,就想原路返回,被吳華年拉住,“還走,再淋一遍這病可就跑不了了。”
王紫郡這才留下,“可惜了,要浪費好多時間。”
劉有志覺得有些慚愧,是自己害王紫郡溼了身,便道,“掌櫃的犯了什麼病?我會點醫術。”
吳華年領了他們去了醫館,不遠,只隔了一條街。
剛進去,三人便看見了不停抽搐的老人,正在被三個男子按住,一名大夫模樣的人在為他把著脈。醫館其他的被人都離得遠遠的,怕被傳染了什麼病。
“大掌櫃,這病有些難,我只能開些藥暫緩,但這根治...”大夫見吳華年親臨,也沒什麼反應,只是正經地解釋著。
“可否讓我私下一試?”劉有志接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