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獄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那人沒有說話,陸沉也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氣氛頗為有些詭異。
到最後還是畫牢打破了僵局,好奇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那名隱藏在雲霧後方的魁梧身形似乎是微微點了點頭,嗓音沉穩而雄厚,“閒來無事,來劍獄逛逛。”
“哦,那您隨意。”畫牢說了一句便準備帶著陸沉離開,然而剛走幾步卻微微愣住,因為陸沉並沒有想離開的意思,只是默默對著他點了點頭。
畫牢向前一步,整個人彷彿踩到了某個開關,瞬間就消失不見。
“聊聊?”男人問道。
“行啊。”陸沉聳了聳肩,
魁梧而充滿著威嚴的男人從陸沉身旁擦肩而過,朝著劍獄的更深處走去。
陸沉隨之跟去。
算起來兩人曾經也有或多或少的過節。
比如多年前在落日巖擊敗了對方的數名得意弟子,並且無視了對方的阻攔,讓整個西閣顏面掃地。
又或者跟青鸞峰的李海洋結仇,後來他離開劍閣,李海洋隨之跟來,最後卻被他一劍斬斷頭顱。
而李海洋便是他的弟弟。
陸沉在遊歷各州的路途之中,其實最為忌憚的並不是影殿或者它人的暗殺,恰恰擔憂的便是這位聖境劍修毫無徵兆的天外一劍。
堂而皇之,避無可避。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李催海竟然並沒有做些什麼。
越往深處,越為空寂,人煙稀少,到處都是雜草叢生的密林和充滿著原始味道的巨大樹木。
曲徑通幽處,彷彿豁然開朗,一座陡峭延伸的懸崖,放眼望去,視線之下則是成群的森林,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
男子的魁梧身形從那繚繞的雲霧中散開,流露出一張威嚴而冷漠的面龐,修道有成,眼角間深刻的皺紋已經表明他不再年輕。
劍閣第二人。
西閣閣主李催海雙手負後,望著天邊風景,問道:“聽說你回來時被影殿襲殺,作為劉紫陽的關門弟子,你對影殿的態度如何?”
“沒什麼態度,能滅就滅了。”第一件事情竟然問這個,倒是讓陸沉頗為意外,
“那麼你對無盡妖域的態度又是如何?”李催海再問。
“種族不同,沒什麼態度。”陸沉搖頭。
李催海三問道:“若是影殿是妖域那方而來的奸細,你會選擇怎麼做?”
陸沉沉默。
影殿若真是當年的神門改名換姓留在世間,那便不可能來自妖域,只是這件事情他沒有必要告訴對方。
更重要的是陸沉心中並沒有人妖正邪一分,善便是善,惡便是惡,沒有任何其他需要分辨的原因。
因為某種原因,當年陸沉可以為了大陸一劍斬殺妖族大帝,但是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將妖域滅掉。
李催海看起來有些失望,平靜道:“看來你跟師兄一樣,都主張以和為貴。”
陸沉平靜道:‘或許。”
“可是這本來就是極為愚蠢的事情。”
李催海搖頭道:“劍閣已經在此地三千年,每一代劍閣弟子皆是畫地為牢,如今劍閣好不容易到達了千年來戰力最為鼎盛的一次,分明有蕩平妖獄的機會,卻固步自封,只會浪費先輩心血....“
陸沉說道:“拿千年底蘊的宗門主動跟無盡妖域開戰,太過瘋狂,後果無法預估。”
李催海冷笑道:“已經被浪費了很多年,如今兩位師兄皆是壽元將近,盛極必衰,等日後劍閣日落西山,妖域聲勢浩大卷土重來,怎麼擋?又拿命去填?那時死的可都是劍閣弟子。”
如今劍閣表面便有東南西北四位聖境劍修作陣,而更讓其他聖地忌憚的是除了四位聖境劍修之外,到現在都摸不清劍閣還有沒有閉關潛藏的老怪物悄然破境。
要知道多一位聖境劍修便足以改變整個修行界的局勢。
而陸沉且明白李催海的擔憂,劉紫陽大限將至,與那武帝李夸父的一戰幾乎便算是大道路上的最後一戰,北閣閣主古羅師兄靈海乾枯,更是如此。
若是日後一旦損失了兩名聖境劍修,那麼一舉掃平無盡妖域的機會便會徹底失去,同時劍閣的地位也自然會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