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楓被氣笑了,喝道:“蠢貨,一個暴露的特工屁都不是,只能是一個廢物。
別說日本人、76號,就是法租界巡捕房都不會放過你。
一旦他們互相通氣,畫出你的畫像,公開通緝你,你以後還怎麼活動?”
“那我就調到其他地方去。”
萬里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了一眼徐晚楓,“反正事情我已經做了,你看著辦吧,是上報區長,說我違反家規還是不遵守紀律,我都認了,我活該。”
說完,他摔門而去。
“隊長?”
“別管他,我馬上向區長彙報,安排他轉移出去。”
徐晚楓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一個潛伏的特工一旦開始行動,所有的危險都會接踵而至。
他們這些人時刻置身於險境,死亡對於他們來說,早就變成了家常便飯。
一個優秀的特工,除了不畏死外,唯一的生存法則就是誰也不信,甚至包括自己。
過於自信的另一個詞叫做剛愎自負。
萬里浪無疑就走在這條路上。
他想了想,鄭重地看著幾名手下說:
“為安全考慮,這處聯絡站馬上廢棄,大家分頭隱藏,等我通知。”
“是。”
“豎子不足與謀。”
從秘密聯絡站出來,天色已經昏暗,萬里浪快步走在大街上,抱怨了幾句,他的大腦終於從憤怒中清醒過來。
儘管心存僥倖,但想到陳明楚做過人事股長,很可能認出自己的字跡,他不免憂慮起來。
難道他的身份要暴露了?法租界再沒有他的立錐之地?
那麼他留在這個地方還有什麼意義呢?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馬上找到區長承認錯誤,請求立刻撤離。
但劉戈青是戴老闆青睞的愛徒,他呢?
他不過是特務處時期江浙金華青年特種技術訓練班畢業的一個小人物罷了,這樣的人在軍統數以萬計,戴老闆估計都沒有聽說過他的名號。
那麼要調去哪裡呢?他自己都不知道。
萬里浪胡思亂想著,慌慌張張地走在街道上,看著迎面而來的眾多行人,一時有些恍惚。
此刻他覺得每個人似乎對他熟視無睹,但彷彿每個人又有意無意地盯著他。
這麼一想,他不由變得狐疑惶恐起來。
仔細想了想,他今天行動的時候一直壓低帽簷,根本沒有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會不會是76號的人呢?陳明楚已經認出字是自己寫的?
這麼想著,萬里浪下意識小心惶恐地躲避起路人來,身經百戰的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和發慌。
他魂不附體地穿行在人群中,使出渾身解術,用盡了他在培訓班學到的所有反跟蹤技術,不但躲避著自己臆想出來的暗中跟蹤著
就這樣,他漫無目的地來到一處酒吧,摸了一把頭上的細汗,警惕地盯著酒吧大門看了幾眼,然後來到一個香菸攤上買了一包煙,一邊拆煙,一邊觀察周圍。
看了一會覺得沒什麼不正常的情況後,立刻悶頭向著酒吧走去。
然而他剛掀開酒吧厚重的門簾,馬上呆住了。
只見陳明楚正雙手環抱,笑態可掬地盯著他。
“萬老弟,我等你很久了。”
萬里浪腦袋“嗡”一下,整個人被釘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