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低頭往下一看,卻看到一隊穿著血衣,掛著黑羽,陪著長刀的男子,騎著馬快速的飛奔而過。
那打頭的那個,身高異常,一頭長髮淋了雨,微微的捲起,正是李子期。
秦昭皺了皺眉:“黑羽衛越來越猖狂了,不知道又是誰家要被抄家。狡兔死,走狗烹。他們也不怕陰損事做多了,沒個好下場。”
十八娘抓著窗稜的手緊了緊,那日她自己說李子期的時候,不覺得。如今聽秦昭這麼一說,竟是分外的刺耳。
那麼李子期,在聽到這樣的話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馬蹄聲漸漸遠去,卻像是閻王爺的鼓點,聲聲敲在長安城勳貴們的命門上。
“李子期不是世子嗎?怎麼也成了黑羽衛。”十八娘悄聲問道。
秦昭皺了皺眉,好奇的看著十八娘,說道:“你怎麼可能想不到?黑羽衛設正副兩個指揮使,正主是段齊,從天子髮際的時候,就跟在他的身邊了,黑羽衛多是窮苦出生,段齊在其中聲望很高。這樣的人,天子怎麼可能放心呢?所以才有了李子期。”
是了,李子期出自鎮平王府,是隴西李氏的嫡枝。鎮平王是天子義弟,很受信任。黑羽衛掌握太多陰私,段齊不能一家獨大,李子期就是去監督他的,他的那一支,除了寒門子弟也有很多在家族裡不受重視的人。
李子期有胡族血統,為世家所不容,這個位置,倒是正合適他。
十八娘沒有接話,轉而說到:“你別說,小樓聽雨,還頗有禪意呢。也不知道,明年今日,姐姐還能不能在這裡陪我聽雨。”
秦昭也看了看天空,明年的今日,她已經不是少女秦昭了吧。她心裡難過,口上卻說:
“你傷感個什麼?哪怕我明年嫁人了,你也可以約我來聽雨嘛。又不是嫁人了,就門都不得出了。我到底是宰相的孫女,惡婆婆還能管得住我不成?”
十八娘戳了戳秦昭的胳膊,小聲的說道:“厲害的秦姐姐,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看上了我們家的誰嗎?難道是沈琅?他雖然是個色胚,但是文采還是不錯的。”
秦昭紅了臉,喃喃地說道:“等我定親之後,我就告訴你。”
十八娘還想說話,卻聽到了一陣上樓的腳步聲,一看,北流回來了。先頭李子期打馬而過的時候,她便讓北流下去打探了下訊息。
顯然現在有了結果。
“小娘,黃河有一段潰堤了。孫家危矣,全都被黑羽衛下了大獄了。”
秦昭嘆了口氣,說道:“你們家珂娘,當真是太沒有福氣了。黃河潰堤,又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遭殃了,長安定然會來許多流民,這天要亂了,妹妹還是回家早做準備吧。”
十八娘點了點頭,沈澤到底沒有告訴孫家那事兒。孫家因為沈珂的事情,與沈澤有了嫌隙,所以,他容不下他們了。
孫連成死了,婚事自然作罷,沈珂的拼死一搏,如今看來,竟然像是一個笑話。
她之前讓名下的礦山,去孫家主管的縣裡大肆招工,也不知道,救下了多少人。
“北流,我們回去罷,讓東珠帶著賬冊來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