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的心就像被鈍刀一道道的磨著一般,悶悶生疼。他不該是這般模樣。他該清冷如神袛冷眼俯視芸芸眾生;他該意氣風發,因為他是王啊。而不是如今在自己面前,困窘,忐忑,焦灼,如等待久未歸家妻子的丈夫。
冷月閉了閉眼又睜開:“我回來了。”
墨然眼眶一熱,啟唇:“……”
“墨然你先別說,等我說完。”冷月豎起了兩根手指。
墨然一怔,輕點頭。
“我們的關係先這樣吧。”冷月背在身後的手,指甲狠狠的掐在掌心裡。面上淡淡的帶著疲憊。
“什麼樣子?”墨然臉色一白,墨綠的眸子忽閃忽滅。
“就這樣吧,不再進一步。既然世人都知道我們是夫妻了,就這樣了。如果……如果有……有喜歡的人了……告訴一聲,我會成全……”冷月說到最後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從今天起我搬去彌月的寢宮。”說完,冷月幾乎是落荒而逃。
殿外的侍從一個個的忐忑不安,還沒等他們發出聲音就被殿裡的威壓刺激得迴歸了本體的模樣。
“月兒,既然惹了我,我怎會容你再逃離——”墨然溫柔的低喃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冷月逃離了寢殿,夕陽在她背後剪出了落寂的影子。她的心已經無法再似從前,無法再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面對墨然。這樣對他,不公。
攤開掌心,看著手心裡那塊淺青色的小石塊。冷月緊緊握住仰頭看天,別哭,哭不過是懦者的行為,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
進了青龍給彌月專門佈置的寢殿。冷月看著殿中熟悉的一切。雖然隔著萬年的歲月,但那些擺設仍舊是自己前世今生最喜歡的。青龍他……是把……神域的寢殿一點不落的搬來了吧。
冷月的指尖輕撫著櫃檯、屏風,梳妝鏡……
纖塵不染!她無力的坐到了地上,看著夕陽最後的餘暉,一個人呆呆的出神,心不知去向。
“墨然——”冷月寢殿的大門被藍龍當做了擺設的直接闖進。打知道冷月決定搬去彌月的寢宮時他就亂了。他們兩人?
擱在陰影中的墨然抬頭,臉上似笑非笑:“醫叔。”
藍龍看著那笑比哭還難看的墨然,喉頭一緊,走到椅子前就給墨然一個擁抱:“沒事,沒事了。月兒只是一時間還沒想通,過段時間就好,過段時間後就好……”
可能嗎?藍龍也不知道。青龍生前,他大多的時間都是在跟青龍爭。如今青龍不再了卻輪到了墨然跟青龍爭。但活人能爭得過死人嗎?死了的人往往成了最永恆的烙印。他突然開始為這個孩子心疼了。可放棄卻又談何容易。
“醫叔,我心好痛。人類的情感太難以承受了……”墨然僅僅的拽住藍龍的雙臂。
“但你能放棄嗎,不能的話,就會寧願承受著不是嗎?”這樣的墨然他太熟悉了,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是啊!即使心痛到無法呼吸,即使痛到想將心剜除,可是還是不捨啊,不捨那個人……”墨然的聲音如碎掉的水晶。
藍龍緊緊抱住這個令人心疼的孩子,他從小看著墨然從小小的一點長到如今的模樣。他何曾這樣悲傷過,卻如今:“別忘了,你是誰,那小小的丫頭又怎麼可能逃得出你的掌心,你可是一界之主蛇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