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論是靠左還是靠右,在這種最多坐三人的長椅上,我都得緊挨著張倩。
加上她身上披著白大褂,佔據了一些位置,令得椅子左右兩邊都容不下我的空位。
於是,我只好站在她的右邊,還不等我說話,張倩瞟著我,說:“你站那麼高幹什麼,我說話就得跟你仰望,你不累,我還累呢。”
這……
我難堪的皺了皺眉,只好蹲了下去,剛好與張倩的美腿形成一致高度。
她有些不適應的緊了緊腿,把身上的白大褂拉扯到腿上,遮擋住美腿,往左邊挪了挪,給我騰出了一個座位。
我一屁股坐了下去,距離跟讀書時我們倆同桌時差不多。
不等張倩問話,我悄悄捏緊了右拳道:
“張倩,謝謝你還能耐住性子聽我說話,以前都是我不對,你別阻止我給你道歉,我曉得你心裡還有氣,但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我一口氣說完,還從衣兜裡取出了一個小禮盒,慌忙的塞到張倩的腿上,忙道:
“這是我給你真心實意道歉的禮物,請你別嫌棄。真的張倩,很感謝你幫我妹妹治療康復,我這個人嘴笨,說出來了不好聽的話,你千萬別介意。”
張倩捏著小禮盒,美麗的大眼睛一直盯著我說話時的眼睛。
雖然我挺緊張,但我沒回避她的眼睛,與她四目相對,一臉的真誠。
“盒子裡,裝的是什麼?”
張倩的聲音,終於沒那麼冷了,她面上的冷色也有了明顯的緩和。
“是……是你小時候最喜歡扎著的紅頭繩。”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不安的說:
“我專門跑到了我們的母校外,找了半天才找到當年賣紅頭繩的那個老婆婆。但她已經不賣紅頭繩了,我就求了好半晌,請她無論如何幫我,做了一百零六根紅頭繩。”
張倩擰眉看著我,她把小禮盒拆開,看到裡面的確是不少的紅頭繩,便問我為什麼是一百零六?
我動情的說:“自從十二歲那年,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以後,你跟我分道揚鑣了十年。而以前每次,你給我買包子吃的時候,我就給自己說,等我有錢了,就要給張倩買她喜歡的紅頭繩。”
張倩的面色越來越舒緩,她輕輕的捻動著每一根紅頭繩,並沒有接話。
我又道:“其實我以前撿垃圾時,有暗中在節假日買了紅頭繩想送給你。但是,我不敢交給你,我很自卑,我只能跟著你,悄悄的躲在你家外面看著你。”
說到這裡,我的思緒飛轉,彷彿一瞬間回到了童年。
我痴痴的說:“每一次偷偷看著你,我就覺得好滿足。我記得很清楚,我總共買過106次紅頭繩,106次捏在手裡卻不敢送給你。”
我發現,張倩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明顯她也陷入了回憶裡。
“106根紅頭繩,106次我失去送給你的機會,尤其是在你要轉學的那天,風雨交加之中,我見到你在你家門外東看西瞅,我好想鼓足勇氣衝出來,給你道歉,給你張倩說聲對不起!”
我說到這裡,鼻腔不爭氣的發酸,我看到張倩的眼眶也溼潤了。
我繼續道:“我知道,你其實曉得我就躲著你家外面,你也在等著我這一聲遲到了十年的對不起!”
我深呼吸一口氣:“張倩,對不起,我這聲對不起,遲到了十年!”
“別……別說了!”
張倩突然起身,她背轉身在擦著眼淚,她的情緒稍有激動,顫抖著香肩背對著我,哽咽道:“別說了好不,行,葉景,我原諒了你!”
說罷,張倩緊緊捏著裝有106根紅頭繩的小盒子,疾步的就往公路邊走。
我起身,沒跟上去,眼眶紅紅的有些發溼,看著張倩疾走的背影,聽到她在說:
“你讓你的朋友,帶他妹妹回溪河市吧,我給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