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有大團烏雲湧動,幾道雷光在厚厚的雲後閃過。整片天地間陰沉而壓抑,就連府衙的一處主屋內,也被那幾道雷光照得明明滅滅。
無人敢說話,只聽得有呼吸聲沉重。蔡同知和楊知府齊齊跪在地上,心中如雷打鼓,耳邊還聽著遠處轟隆聲……忽有驚風破窗灌了進來,呼呼聲不止的卷著落葉飄到地上。
劉晏殊背對著他們站在視窗,桃眸不再瀲灩而是深沉,一襲深藍錦袍顯得穩重溫雅,他轉身走過來時,衣角攜風飄逸,眼神越發凌厲。
他坐下後,垂眸肅臉的沉默。
莫懷古與陸拾遺都是目不斜視的盯著虛空。
只有案桌下的花斑貓實在受不了這氣氛了:“喵嗚”。出聲叫喚。倒像是打破了沉悶一般,劉晏殊開口了。
“那責令造祭臺的文書是何時下發的?”
蔡遊之從柏莊回來的路上就冷靜下來了,此刻側頭與楊知府先對視一眼,才回過臉來朝上方應答:“回稟侯爺,是上個月十五。”
正是劉晏殊離京三日後。
這些人真是心急。不,更心急的當屬陛下——怕死呢。
劉晏殊端起桌邊的青瓷茶盞,避了避一層茶沫子。輕啜了一口,他緩緩道:“今日本侯為救蔡同知,可是用了龍虎符調遣了淮南道東營近千士兵。這件事,想必很快會傳到京城有心之人耳中……”
楊知府後脖頸開始冒冷汗,趕緊彎腰伏地。
“不過幸好,淮南道的總兵乃是本侯至交,此事你們不必擔心了。”
這乍一聽還算平常,往深了想就叫人不寒而慄。楊知府心底發怵而抖了抖肩膀——鎮國候這是要兼帶威脅的籠絡他們啊!
“下官明白明白!”
等到楊知府和蔡遊之退下後,莫懷古將門合得嚴實。
陸拾遺動了動嘴,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可急死了花斑貓。
“你這公雞精做妖能不能爽快麻溜些?問個話都磨磨唧唧!”
它隨即弓起身軀,搖了搖細長的尾巴,衝著劉晏殊道:“侯爺,小道姑被妖王捉走了,你不想法子去找回來?”
劉晏殊彈了彈袖擺,忽然勾唇笑了笑:“你難道看不出來,周玄清是故意出手搗亂,那妖王才能藉機帶著她逃走?”
眸中一閃而過的黯然,看得花斑貓有些莫名。
“何況本侯要說的話已經說明,那妖王絕不會無動於衷。他定有回頭來找本侯的時候,咱們只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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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清一臉苦大仇深的瞪著黑沉沉的天空,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狂風乍起,眼看著就有一場瓢潑大雨要下來,她低頭看了看身旁哭泣的常婆婆。
“我的孫兒啊!嗚嗚嗚……”
哎!周玄清軟了心腸,捏起自己的袖管替常婆婆擦掉眼淚,而後默默地看向懸崖那頭的硯卿君——臨風而立,精瘦身姿綽綽。
“妖君,我們不會要在此地呆到天黑吧?”